“我可以留下来吗?”她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开口。
莫君寒尚未表态,两个孩童似的人儿便冲口而出,“当然可以!太好了!”
“慢着,先让我把话问完。”他抓起两人,要他们暂时收起愉悦。
“你这样跟着我们,月复中的孩子该怎么办?”莫君寒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这才是问题重点。
“什么?姐姐你……”花子缺的声音里有一丝沮丧。
“真的吗?那我可以替你接生吗?”没想到她可以碰碰刚出生的女圭女圭!彼云稀雀跃不已。
“我绝对不会让你碰她一根寒毛。”莫君寒冷冷地说。
“莫君寒!你好可恶!”顾云稀挫败地大嚷。
莫君寒扯紧了眉,不再理会她,转向孟离霜,“如何呢?”
“我会独自将他扶养长大。”她的脸上满是慈爱的光芒,关于未来,她已不再迷惘。
这么说,她是没有意思告知孩子的爹啰?
还是,其实这里头尚有隐情?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干他的事,他的事已经够多了,况且身边还有这两个小麻烦要照料。
“这样的话,就祝我们能和平相处啰!”他淡笑着伸出手。
彼云稀将她的手放至他宽厚的大堂中。
她在孟离霜的耳边说:“他习惯以握手与人立契,说是如此一来上天也看见了,很奇怪的论调吧,他却奉行……”
花子缺走到帐外,对顾云稀没好脸色地大喊,“顾云稀,又再吱吱喳喳些什么?你别想等着吃闲饭,还不快点过来和我去打猎!”
“你不会自个儿去啊!每次都要人帮忙……”
“是谁说帮忙、帮忙却只会帮倒忙?是谁啊?”
“花子缺,你自己饭桶不要诬赖我!”气死她也!
“真正饭桶的还不知道是谁。”
争争吵吵的两人终于出了帐,四周渐渐静下来,让孟离霜一时有置身梦境的错觉,这样鲜活有趣的人,她还是头一回碰见。
“躺了三日,我看你也想活动活动,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莫君寒清亮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寻常的光芒,孟离霜看不真切,索性不多问。
“好吧。”
她相信他不是坏人,虽然也不像好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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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路继尧问道。
一声沮丧的叹息无比沉重,让人听了心中不免沉甸甸的。那张冷肃的脸在接连三日不眠不休地寻人之下,早已憔悴不堪。
宸烜站在一旁,仅是冷冷看着,不发一语。
总是这样,人总要在失去之后才后悔,有用吗?
“何不到外地去找,那里接近边界,最有可能找到她的地方,应该在那里。”宸烜淡淡地说。
“要我放下手边的一切?”路继尧端视着他,这才发现原来宸烜在外人口中的淡然全是假象。
恐怕他的闲适无为全是障眼法,好让人以为他只是个无所求的太子而松了戒心,是吗?
“不值得吗?”宸烜反问。
“值得。”
只是在他不在宫里的这段期间,大事能交给谁处理?
宸烜仿佛能看穿他似的,“你一定有你信任之人。”
有吗?除了自己,他还有其他人可以相信吗?
对,现在就是让他学着信任人的时刻,她的失踪让他的人生一下子豁然开朗。
说到相信,他只想起一个人。
“韩真。”
宸烜不再说话,只是抿着唇略含笑意,掉头离开。
在他走后,一个人影匆匆地奔于跪大殿外。“禀郡王,程御医求见。”
程御医,是那名知晓孟离霜是女子的大夫。
“让他进来。”
半晌,年老的御医恭恭敬敬地进到大殿中,战战兢兢地屈身。
路继尧一扬手,“有何事你就直说吧!”
“恕老夫斗胆,郡王,孟公公其实是个姑娘的事,想必您早知悉了吧?”
“又如何?”他等着他进一步的说明。
“盂姑娘在我当日诊脉之时,已有两个月身孕了啊!”他如今知道了她对郡王的重要性,所以不敢欺瞒。
她有他的孩子,而他还让她到牢里吃苦,如今又生死未卜,天!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路继尧满月复愤恨,气的是自己,恨的也是自己,他怎么会这么糊涂!
“传韩真!”他大喝一声。
柄事之于他再也不重要了,失去她,他什么也不是,顶多是一具躯壳而已,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许不是很有把握,但如今他找到方向了,他要找回今生的挚爱,伴着她,让她紧握着他的手,今后再无憾很。
他不会让她在今后的路程上孤单一人,他要与她、与他们的孩子们一同拥有完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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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霜终于清楚,他们的生活没有一个长久的据点,总是在一个部落生活个数十天,就整装住下一个部落而去,每个部落之间时有冲突,而怪异地那些冲突总会在他们离去之前莫名其妙地平息。
也许不是莫名其妙,她知道是莫君寒的功劳。
有时候她很认同顾云稀的想法,觉得他好似佯装仙人的恶鬼,藏在月复中的狭诡心思没有人能捉模得透;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一个发自真心的大好人,只是不想教人看透。
算了算,与他们同路而行约有四个月了,而越来越遮掩不住的肚子给她带来一丝丝困扰。
他人误将她与莫君寒视为夫妻,原本这事儿没什么,可是她渐渐地发现异样,顾云稀这小丫头好像有些在意呢!
她应当是喜欢莫君寒的吧?
可是花子缺那小子好似喜欢她,这下顾云稀懊怎么办呢?
孟离霜扯唇一笑,这就不是她该插手的事了,她会在她该离开的时候离开,就如同她坚决不回到路继尧身边一样,她在他身旁已没了她该有的价值,那么她的存在只会成为阻挠吧?
她不想到了那地步才看清,不如先放手,还留有一丝尊严。
彼云稀与花子缺两人吵吵闹闹的又不知上哪儿去了,而莫君寒又一如往常地不见人影,这是她离去的好时机。
这段日子以来的相处,相信日后她也会回味无穷的。
背起简单的行囊,她转身踏上离去的路。
漠地太阳炽烈,风沙大,旱热的天候绝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她拿起羊皮袋,啜饮了一口水,挥开眼前落下的发丝。
她忽地嗅见了一抹相思的滋味。
突然突然,变得好想他……
风沙席卷,眼前的景物变得朦胧,她是不是花了眼?怎么可能?
那个人,是不是他?
真是他吗?
狂风吹起了他的发,他身后背着一把剑,身上等着的不是锦袍,而是平凡不过的布衣,历尽沧桑的脸庞此时没有疲倦,只有一抹笑意,走过风沙来到她的眼前。
孟离霜的双脚犹如被人钉住,忘了自己该躲、该逃。
是的,她其实不想逃,也逃不掉,她的心早已受他禁锢了,如何逃?恐怕都是她在自欺欺人吧?
她期盼与他相见,似乎已经有一辈子之久了啊,这不是她的幻梦吧?谁来告诉她,眼前的他并非一时的海市蜃楼,并非转眼成幻?
“霜儿,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一刻的喜悦难以形容,路继尧一个箭步走向她,将睽违已久的人儿小心地圈绕在他的胸怀之中,无法抑止的感动在眸间盈流。
眼眶的泪缓缓流过她双颊,渗入心头,那干涸已久的心并因他而丰沛,这枯燥的生命因他而满足。
“终于等到你了。”她低低地说出在心中深处呐喊千万遍的祈求。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终于重回他的生命,这一刻,他才知道活着竟然是这么地美好。
他不会再让她受苦受难了,他以生命立誓,绝不让她再从他身边溜走,他一定要将她捧在手心中珍藏,安置在最幸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