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遗忘了办公桌旁的一扇门,见他开启了那扇门,她赫然发现里头还有一间工作室,只不过小了点,看来应该是专门接待“特别”的客户吧,唉,真是一个标准的“工作狂”!
“真劳您费神了。”她无话可驳,只好自认倒楣的垂首出去。
在外面的女同事们纷纷抛给她一个个同情的眼光,碍于马少瑀坐镇在旁,她们不便起身安慰,只好用心意代替行动。
她也明白她们的苦处,给了她们一个释怀的微笑;那微笑满负无奈、心酸、悲愤……其实她也没什么细软好收拾的,只提了一个垃圾桶走进他的办公室。
袁至磊皱眉看著她,疑惑地问:“为什么拿垃圾桶进来?这里不缺呀!”
“我连大吐苦水的权利都没有吗?”阿敏委屈地说。
“那我装个行动马桶给你,恐怕那垃圾桶容不下。”
“不必了,我不想欠你太多;再说我喜欢垃圾桶的热情,不喜欢马桶的冰冷。”她意有所指。
为了健康快乐的明天,她真想把袁至磊捶一捶压扁后,丢进可燃物垃圾桶里,除之而后快。
***
时钟指著六点半,只见著同事都走光的空旷办公室更显得比平常大许多。阿敏坐在袁至磊的办公室外一张办公椅往下看,万灯闪烁,视野辽阔。车子和熙来攘往的人群让台北的交通状况惨不忍睹。一名在车阵中动弹不得的驾驶破口大骂,虽然人小得像蚂蚁,但她的眼力可不是盖的,要不然怎么能在那陋巷中混呢?
想著想著,她又想到那帮兄弟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是饿著肚子抢饭吃?还是也跟她一样在想她呢?她常常问自己,为什么人天生不平等?为什么有贫富的差距?为什么任由富有的人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而他们贫穷的人就得低声下气、委曲求全?难道这真是他们所必须忍受、接受的事实?那么有钱人可也得受点波折才行。太顺遂的人生,让他们不懂得珍惜,唯有让他们受点磨难,他们才懂得什么是知福、惜福,而不是一昧的享受奢靡,让他们领悟浮华不实的美梦终将幻灭,唯有实实在在的走过人生!才不至招来恶梦一场。
突地,脸颊的一阵冰凉,让她如梦初醒。
“咦!你还没走?”阿敏纳闷著,人不是都走光了,只留下她和那只猩猩吗?
她想到此就满肚子光火,该下班竟不让她下班,还得陪那只猩猩加夜班,她又不是公司的重要干部,该做的她早在上班时间打理好了,犯不著陪他干耗在这,还说什么“人心险恶,你一走出去我就得报失踪人口,你失踪了大不了登报作废,但那有损我的名声,所以你还是等我下班较妥当些。”哼,没良心的东西,只会把一切罪责归咎在她的身上。
她接过马少瑀递来的饮料,仰头猛灌。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等著小磊唱催眠曲给你听啊?”
“我可无福消受听他的催眠曲,他不让我做噩梦,我就感激得流鼻水了。催眠曲?吓走蟑螂、老鼠还好,我不敢领教。”她像叙述一只怪物般的说著,不时还加入音效,听了让人感同身受,为她掬一把同情热泪。
马少瑀看著她如小孩子般天真无邪,不禁怀疑她会是个贼女?还是她有障眼法、伪装术,竟能隐藏得不露出马脚。
“对这工作还习惯吧?看得出你不是情愿来应征这分工作的。┘他打探著。
“习惯?我是习惯被地欺压,如果不是怀著欠债的补偿心理,今天我就不会低声下气受他操控了,只怪我没事去抢什么凯子。”她埋怨道。
“我有这个荣幸听你和小磊认识的经过吗?”马少瑀半嘲半真的说。
“唉!”阿敏叹了口气,接著说:“在很久以前,有个美丽聪慧的小乞儿,她的名字叫阿敏,从小无父无母,被一个拾破烂的阿婆抚养长大,但她心地善良、体贴温顺、大方可人、坚忍……”
“讲重点。”他不耐烦的插嘴道。
“有耐心点嘛,现在是严肃时刻。”
“她为了爱心,奋而解救一群饥饿的小乞丐,她是多么伟大、多么有志气、多么具有侠义心肠,不得已她只好出此下策,抢了路人A君的钱包,从此她的一生凄惨命运就此展开。如果你有兴趣,请先缴补习费,我保证把你塑造成第一神偷!名额有限,请即早报名,逾期恕不办理。”她真是忝不知耻,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踩在谁的地盘上。
“那路人A君不会正好是小磊吧?”马少瑀淡淡的开了口。
“正好不小心是他。”她不禁又要抱怨自己真是煞星当头、霉星高照。
马少瑀果真是开了眼界,他一生平平顺顺,无大风大浪的活在幸福里,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心酸故事,真是令人可歌可泣、泪流满腮啊!
袁至磊在办公室内,将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整理齐全后,才把室内电灯关掉,锁上门走了出去,刚好看到小马和阿敏在抬杠。
第四章
一大早起床。精神没养足,阿敏便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全身像是千万极磁场般紧黏住那柔软的床,任袁至磊怎么拔也拔不起来,最后看他气得快哭出来,才怜悯他的从床上爬起来。
这一路上跌跌撞撞,阿敏他不知道自己是走在地上,还是飘在云端,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从进了公司大门到走进电梯,仿佛有几百只眼睛打量著她,又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她早已习惯那些爱情白痴的目光随著袁至磊打转;但今天就是不一样,那种眼光像在讨论一件货品的销售量和其最低成本,她听到有人哀悼、有人叹气、有人不服……太奇怪了。
到了十楼,原本热络的气氛,随著“台风眼”经过而一扫而空。不消说,那“台风眼”一定是永远一号表情,摆著老K臭脸的袁至磊。
阿敏在走到总经理室的半路上就被一个女同事所拦阻。
“阿敏,那件事是真的吗?”那女同事紧张地问。
“什么东西是真是假?”阿敏迷惑地看著她。
“就是你和袁总的关系非比寻常啊!你是真不知,通是假不知?这几年来我们袁总可是不近、不谈应酬、不做私人关系,纯粹为公司在卖命啊!不然“圣人”这个雅号如何而来的?他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一个女孩子来上班,甚至走后门提拔新人也是空前未有,你的出现真是奇迹!现在全公司整栋楼的人都在谈论你哪!这新闻炙手可热,冷了好几年的新闻又重新被挖掘起。你可得小心袁总的老相好,她可是只醋醰子,见不得别的女人觊觎袁总,最近她才别从美国考察回来,年轻、漂亮又有本钱。人家我们袁总可是‘本年度最有价值黄金单身汉’排行榜冠军,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便是马秘书,别瞧他平常风趣幽默,当年与袁总联手打下“袁氏”江山,颇受袁董的赏识,他们两人的排名可是并驾齐驱哪!阿敏,咱们这一楼最近可真是热闹啊!怎样?谈谈你和袁总间的‘暗潮’吧!”说一长串话后,那女同事终于得以喘口气。
阿敏瞄了她一眼,原来最近那张炒新闻的名嘴就是她。
“上班时间不做私人谈话。”她不想被同事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话柄,更不喜欢牵扯上袁至磊。他和她连边儿都沾不上,甭说是朋友了,连做敌人她都嫌他“肉脚”;反正他俩的关系是处在极微妙的平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