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地瞥一眼窗外的天色,伏月垂下眼,“回去告诉展大人,让他留意光禄寺,光禄勋张巡还不知里面已有了内奸,你回去吧,天黑之前还赶得回去。”
“是!谢王爷。”魏非作揖道。王爷真是个相当细心的人,虽然表面冷淡,可实际上却十分体贴人,他必定是猜准了自己的心思。
“属下告退。”说完,他告辞而去,喝酒去喽!
待魏非一走,伏月便起身走向书架,虽说聆阳天就回来,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立在书架前,他扬手取饼摆在第二层的一只竹筒,那是他的筮具。
六晃占得一卦,属震宫的泽风大过,配月建日辰,临六神,却见世爻生变又临伏神,元神遭克却遇贵人,又逢旬空,此卦为游魂卦,相当复杂!
伏月蹙眉仔细地研究著卦象。半晌,他收好钱币,看样子,他明天是得下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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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差点闹了个通宵,大家都玩得很疯,所以虽到了晌午,丞相府里还是静悄悄的。
一声“太上皇驾到,天凤公主驾到”,惊醒了所有的人,大家慌慌张张地梳洗接驾。
“臣接驾来迟,上皇恕罪。”速度再快,展青霄仍晚了一点。
上皇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一干人,嗤了一声:“都起来吧。”随后迈入大厅于上座坐下。
谦煜与展青霄面面相觑:“怎么上皇(父皇)来了?”可当他们看到琪儿一脸的得意时,顿时明白了一切。
沐沐瞪著公主的背影,眼珠子差点抽筋。这女人自己抢不到人,就搬出她那个无所不能的爹。
“你就是那个端木沐沐?”上皇严厉地扫到沐沐身上。
“是。民女端木沐沐叩见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
岁。”沐沐连忙叩了几个头,心里盘算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连名字都怪里怪气。”上皇的话像是在嘀咕,让一干人顿时傻眼。
沐沐更是哭笑不得,这名字已让她被嘲笑多年,现在不会又成了罪状了吧?要是因为她的名字不小心惹著了太上皇,一下子掉了脑袋,她会死不瞑目的!
真是冤枉啊!那是她那个天才阿爹给起的,不关她的事了啦!
“天凤公主在相府被毒蜘蛛咬到,是你治的?”上皇的话里听不出什么端倪,让人猜不透他的用意。
“是。”沐沐也暗自揣摩。
“你好大的胆子啊!”上皇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心惊胆战,“你并非精通医术的大夫,最多算是江湖郎中,骗骗市井小民也就罢了,你竟然敢为公主医治?公主是何等尊贵,岂能被你等宵小视作儿戏的?连你都能行医,朕要太医作甚?京城里的郎中又作甚?”
众人大惊,“上皇息怒!”
沐沐更是俯子,“上皇恕罪!”
展青霄忙与沐沐并排跪下请罪:‘上皇有所不知,当时情况危急,公主的半个手臂都已中毒发黑,实是来不及去宫中请太医。何况医治公主一事也非沐沐一人所为,那药方也是与臣宅里大夫商议后共同拟出的,臣等万万不敢将公主的性命视作儿戏啊!”
“你也是糊涂,青霄,朕一向对你颇为看重,你怎么这么让朕失望呢?朕的公主又有什么不好,你非要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女?”他实在看不出这个端木沐沐哪点比她的琪儿强。
“父皇,你这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谦煜忍不住在一旁抱怨,“依我看,琪儿压根儿比不上人家的善良可爱。”
“你……”琪儿怒瞪他,不明白六哥为什么就是讨厌她,从小到大都没给过她好脸色。她忙扯著上皇的袖子,“父皇,你看,这妖女用法术连六哥的心都收了,说不定以后会怂恿一帮忠臣叛变,连您的话和圣上的话都不听了呢。”
好个无中生有,挑拨离间!沐沐忍不住抬首忿忿地瞪了她一眼。
展青霄撇著嘴直摇头。
谦煜刚想反驳,上皇矛头又对准了他,“老六,你怎么这么轻易就听信别人的谗言,是非不分呢?不
知从哪冒出个人让你劝旨下诏,你就去了,你这还像个王爷吗?那数十万的天威大军我怎能放心交给你?要是哪天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个人怂恿你攻打皇城,你是不是也要照做啊?”上皇的声音严厉不容反驳。
“父皇……”谦煜一跪,冤枉啊!他有像父皇说的那么痴呆吗?轻易听信某人谗言,是非不分的是父皇自己吧?他好委屈啊!
“谁是叶阳聆?”太上皇七弯八绕总算绕到了罪魁祸首头上。
闻言,无论展青霄、谦煜还是端木沐沐,包括屋檐上躲著的颢斫以及在门口的四大护卫无不大惊失色,上皇不会是打算对叶阳聆怎么样吧?他可是晔王爷的命根子,万一出点差错,必定天下大乱呐。
突然听到上皇叫他的名宇,叶阳聆有些莫名其妙,他何其有幸被上皇点召,不过,他倒也想见见让他叶阳一家家破人亡的元凶。
“草民叶阳聆参见太上皇。”他从容地走到太上皇面前,不慌不忙地跪下,优雅大方地行礼,礼罢抬头不卑不亢地迎视太上皇审视的目光。
乍见眼前似曾相识的面容,太上皇一颤,一句话当即月兑口而出:“前朝尚书叶阳止是你什么人?”
“启禀上皇,叶阳止乃家父。”他还记得吗?那个忠心耿耿不辞辛劳的尚书,为他做了多少事,却仅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被判流放,丝毫不顾及多年忠臣的情分。
太上皇一震,“他现在近况如何?”
“家父已在二十年前辞世。”抑郁而终,娘也自杀殉情,独留他苟活,险些成了富人的玩物。
上皇心一沉,随即又问:“那你的目的是报复朕才私自回到京城煽动朕的爱子与臣子,你究竟有何居心?”
“草民并无此意,前朝旧事多说无益,草民只求一片屋檐够安身便足矣。”痛苦的事经历得太多,他对恩恩怨怨早就看淡了,孰是孰非又有什么值得计较的,最重要的还是珍惜现有的,他已被磨练得宽容。
“好个口是心非的人,你既无此意,又为何蛊惑朕的六皇子,让他劝圣上下旨将这妖女嫁予展丞相?”摆明了让琪儿难堪,让他为难嘛。
“君子有成人之美,展大人与端木姑娘两情相悦,又订了亲,原本就是一对,何故需遭人算计,被误了终身?上皇也不想棒打鸳鸯吧?”叶阳聆十分温和地道,没有怒意与挑衅,他只是在说实话。
“遭人算计?你这是指本宫吗?来呀,给我掌嘴!”琪儿大怒,手一摆便欲找人教训叶阳聆。”
上皇手一摆阻止了,“等等。”随即又看著叶阳聆,“你倒是有胆量。人有五恶者,你可知哪五恶?”
叶阳聆对道:“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辟而坚,三日言伪而辩,四日记丑而博,五日顺非而泽。”
“不错。”上皇眼一眯,“你便是言伪而辩,为君子所不齿!”
“草民只是在说实情,并非文过饰非。”叶阳聆并无大的情绪波动,十分有耐心。
“朕可以砍了你的脑袋。”上皇就讨厌这种处变不惊的人,这种人极有城府,让人模不清,难以掌控。
“罚必则令行,令行则主尊。上皇欲以何等罪名斩了草民?”叶阳聆嘴角微勾。他爹当年就是忠心耿耿地伴著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太不值得了。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