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谁病了?”他想一下,大惊失色,“是永健病了?”
“不是,”刘平浓眉深皱,“是伯荣,你进去看看吧。”
凯文一进病房,“咦,他怎么了?”
“他一听永健不可能还俗,就昏过去了,医生说他是睡眠不足,加上情绪过度激烈,还有就是求生意识不强,这个,说是心理因素,这样子下去很危险的,可能再也睡不醒了。”
凯文略略思索一下,“什么还俗?永健出家了?”
“我们看到她穿着修女服,而且听她的谈吐好像真的出家了。”
“你们也太好骗了,你们以为修女是说当就能当的?我想她只不过是出个难题给伯荣罢了,伯荣这样就倒了,那怎么可能再追回永健啊?永健也真是,骗骗伯荣也罢了,居然连爸也骗,看到她,我非揍她不可。”
“真的吗?”原本沉睡着的伯荣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满怀希望地望着凯文。
“当然,”凯文自信十足,“首先告诉我你们是从哪儿找到线索找永健的?后来见面又是什么情景?”
伯荣一一道来,凯文抚着下巴细听,“嗯,嗯。”连连点头。
“明白了,首先从英宁那儿下手,老爸,你去套套她,用哀兵之计,这样就能知道永健是真出家还是假出家,还有呢,我找人去查教区档案,神职人员都必须经过仪式才能参加教会工作的。搞清楚状况后,才能明白永健心里的结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明天我会去看永健,伯荣呢,暂时别出院,待在医院里调养身体,医生不是也说你的身体不太好吗,你一定要养好身体,才能有力气应付永健千奇百怪的要求。而且我还会找个朋友来帮忙,虽然这家伙整死人不赔命,不过每次整完了人倒都能把事情解决。伯荣你要有心理准备,他有可能会要你跳楼、撞车、投河。所以我叫你养好身体,只要到最后你没死,永健就是你的。”
“真的?”伯荣高兴地坐了起来,“他怎么会和你交上朋友的?他会答应吗?”
凯文苦笑一下,“他一来我才头疼呢,他是夏洛米家族的那个小儿子,看过我拍的几部片子后就死缠着我,要我和他合作,我被他缠得烦死了。”凯文揉着额头。
“他要你拍什么你就和他拍嘛,反正夏洛米家族有的是钱。”刘平劝儿子。
“你知道他打算拍的是什么?他想拍的是《圣经》,上帝,这一接下来我就死而后已了。”凯文拍拍头,“好不容易下了狠心包专机躲开他的,又要引他来,我的上帝。”
刘平同阮伯荣面面相觑,早有耳闻夏洛米家族都是怪胎,没想到居然怪成这副样子,拍《圣经》?!
伯荣可怜兮兮地看着凯文,生怕凯文会改变主意,凯文轻叹一声:“别像小狈一样看着我,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只是让我先过两天安生日子,OK?”
“嗯嗯,呵呵呵……”伯荣想到凯文说的美妙远景,就傻笑不已。
凯文看着这只不知死活的八月半鸭子,就连连摇头。
第二天一早,凯文来到孤儿院里时,正逢永健带着孩子们在玩老鹰抓小鸡,一身便装的她正笑得开怀,忽而转头看见了凯文,她丢下孩子们直冲过来,“凯文。”
凯文大张双臂,接个正着,“永健,你这个死丫头,让我们吓死了。”
“凯文,凯文,我好想你哦。”永健躲在凯文怀里,几乎不想离开。
孩子们围了过来,“男生抱女生,羞羞脸。”
永健一回头,“哼,他是我哥哥,你们有意见吗?”
“哗,好凶哦——这么大了还要哥哥抱,一样羞羞脸。”大家像唱歌一样说完,哄地一散而逃。
“好啊,你们敢笑我。别跑。”永健嘴巴嚷嚷着,脚可是一动都没动。
“好啦,都跑光了,”凯文把她抱到太阳下的秋千上,“永健,告诉我吧,关于你这五年来的心情。”
永健脸上的笑渐渐收起,有不知从何说起的惶然。
凯文轻推秋千,“就从那个孩子说起如何?”
老旧的秋千一阵吱嘎作响,永健的身体颤抖着,“他死了。”她用英语低语了一声。
凯文定住秋千,“告诉我,永健。”
“是我害死他的。”永健的声音哽咽,站起来拉住凯文,“凯文,你陪我去看看他。”
凯文拥住永健的肩,将热量传到她冰冷颤抖的身上。
永健无法自已地颤抖,“我从来不敢去看它,虽然那儿埋的只是一条染血的被单。我是凶手,是我杀了他,是我自己不好,不该不顾自己的身体,不顾他的安危,害得他连出生的权利都没有。”
走到后院,一个小小的十字架竖在偏僻的一角,永健彬了下来。“当时,我只想着他父亲不要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伤心,失去他之后,我才知道我要他。我爱他啊,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是我的孩子,是依附着我而存在的,我有什么权利因为不想让孩子承受私生子的名声而放弃他呢。我……是我的懦弱害了他,这是我的罪,我必须接受惩罚。”
凯文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发,“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大家的错,我、怀真、伯荣都有分的,是我们大家的错,所以,我们大家都没有幸福的权利。”
“不不不,这怎么能怪到你和怀真的身上呢,这分明不关你们的事啊。”
“若不是怀真,伯荣怎么会对你产生怀疑,又怎么会向游学单位调查?而我要是不拉你作应付那些女人的挡箭牌,又怎会害得伯荣误会你?”
“可怀真是因为爱你才……”
“以爱为名就能伤害他人吗?伯荣也是因为爱你才会犯错的,你能原谅他吗?即使原谅了他又能再接受他吗?永健,将心比心,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凯文一脸的忧伤,“在你刚失踪那会,我根本无法面对她,她的爱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妹妹、我负欠良多的妈妈,你以为我和她还有未来吗?”
永健哑然,原来凯文身上的十字架也不轻。
“可是我没事啊,当时连医生也说我活不了,后来,我活下来,医生说是奇迹,我想是怀真为我发愿茹素的缘故。那个,凯文,你就原谅她嘛。”永健连这么牵强的借口也搬了出来,可见是急得口不择言了。她自己也知道,定了定神,“还有妈妈,是医院的责任,是英宁从追求他的一个医界人士口中得知的,是医疗事故,因为主刀的人是院长的儿子,所以医院推卸了责任。”
“别说这个了。”凯文温文一笑,“我难得回来几天,永健可不可以陪我回家住?”
永健想也不想便回答:“当然好。我去收拾一下衣服。”
“对了,你现在应该还有写广告脚本吧?玉英宁拍的有些广告,我一看就知是你写的。”陪着妹妹向外走去,凯文笑得眼角弯弯。
“是啊,你也知道啦,新人拍广告时,剧本总会有点欺侮女孩子的,露这露那的,除非有更好的免费剧本,不然也不好提出换剧本。我一开始是帮英宁忙嘛,后来做出点口碑了,也有人通过英宁指定我写呢。”提到自己的专业,永健依旧颇为自豪。
“就是不太敢肯定,也怪我,如果早点往这个方向找你就好了。我总以为你……”凯文的脸阴了下来。
“哥。”永健的眼泪被他的语气催出来了,“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凯文摇摇头,转开了话题:“我一回来就看你来了,也不知道老爸怎么样了,不过,永健一回家,老爸肯定高兴得嘴也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