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荣摇摇头,这个工作狂,他踱回厨房,开始将鳕鱼解冻,找出佐料,准备大展身手。
半小时后,永健必上计算机走出来,“啊,好香啊。”立时三刻,唾腺分泌增多,闻香来到厨房,“你在做什么?闻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伯荣看着永健谄媚垂涎的样子,就差没摇摇尾巴了,“马上好,等一等。”
永健身上套着伯荣的衬衫,腰上系着伯荣的西裤,那如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样子实在够可爱的,伯荣腾出一手揉揉那又被用绳子绑起来的头发,“去洗洗手,马上可以吃饭了,吃完了咱们好好谈一谈。”
伯荣的手艺真不赖,永健虽刚吃过点心,还是像秋风扫落叶般将鳕鱼排一扫而空,连酱汁也用面包擦净送进嘴里。
打着饱嗝,喝着咖啡,永健到此时嘴巴才有空赞叹:“伯荣,你的手艺真是太棒了,真是好吃得让人不好意思不吃光光。”忽而又放下了咖啡,“慢,不好意思不吃光光,哈,又有一个IDEA,热力饮也有了,让我先记下来。”永健跑进书房拿起纸笔,匆匆写下来。
“永健。”伯荣无奈地叹一口气。
永健再度出来,“OK,明天手上三个都能交件了。伯荣,啊!”她反应过来,光光的足趾在地板上动了动,“伯荣,唔……”
伯荣在一张双人沙发上坐下来,“永健,到这儿来,我们坐下谈。”
第四章
永健红着脸,慢慢挨到伯荣身边坐下,“那个,我……”
“先等等,永健,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见她那么紧张,伯荣转开了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我们认识后,我就去打了一条脚链,也许你不知道,我在大学里选修过金工,这个是我自己设计,自己制造的。”伯荣执起永健的左脚,将链子扣到她脚踝上,“你看,喜不喜欢?”
永健曲起膝盖左看右看,“好棒哦。”她频频点头,那是一条环环相扣的扁平链,特别的是链身上还挂下一条条极细的流苏形的小链条,服帖地贴在永健细致的足踝上,略一动作便有一种流动的风韵,“太美了,我好喜欢,谢谢。”永健快乐得眼里泛光,转身便送上一个颊吻。
伯荣不满足地道:“只有这样啊?”一把抓过永健便吻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次被偷袭,永健总算适应了一点,“真想不到。”
“什么?”伯荣抬头,“什么真想不到?”
“你呀,外表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可你的吻却……”
“怎么样?”伯荣的手游移到她的背上,饶有兴致地等着她的评语。
“一点也不斯文。”永健形容不来那种天地尽毁亦无妨的感觉,只得说出自己第一个想到的说法。
“呵呵呵……”伯荣笑起来,眼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激狂邪魅,让永健看呆了。
“你、你、你……”她手指着他,“你从来没这么笑过,这样子好性感又好可怕。”
“是吗?”伯荣眉一扬,“这是只有你才看得到的呢。”
“原来大家都给你骗了,你是个危险人物。”永健忽地一挣,轻嚷一声,“呀,别碰我的腰,我怕痒。”
“是嘛?”伯荣又扬起邪邪的笑,忽然施展五爪神功,惹得永健笑得尖叫连连,几乎窒息。
“不是说要好好谈一谈的吗?你净使坏。”好容易平缓了气息,永健气嘟嘟地抗议撒娇。
“对了,”伯荣让永健躺在自己怀里平定呼吸,然后问:“永健,你为什么说自己是不谈恋爱的呢?”
永健顿时沉默了,伯荣也不催她,径自拆散了她的长发,伸手把玩着。
“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是个芭比女圭女圭。”永健忽然开口,说的却是不相干的话题,“我是非婚生女,五六岁刚懂事时,他曾试着把我们带回去,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正是初春,车子一路开去时,路边石缝里的小草都冒了出来。妈妈一路上握着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车是司机开的,他没有陪着我们。
“那个女圭女圭就是我们到大宅时,他给我的,妈妈叫我出去玩,她要和爸爸说话。我溜出去在后面一棵树下抱着女圭女圭玩家家酒。这时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生走了过来,手里抱着一个洋女圭女圭,我对她笑了笑,我们就一起玩了起来,她告诉我她叫真真,也是五岁,家里还有个哥哥。又玩了一会儿,她说要叫哥哥一起来玩,就跑去叫人,可当她拉来的男生一看到我和我手中的芭比女圭女圭,就忽然变了脸,对真真说,‘不许和她玩,她是小偷,她妈妈也是小偷,她妈妈偷走了我们的爸爸,她偷走了你的女圭女圭,这个芭比女圭女圭本来是要给你的,她和她妈妈一样偷人家的东西,不要脸,你不许和她玩。’”感受到伯荣拥着她的手加了几分力,永健回头向他一笑,以示不要紧。
“真难以想象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小孩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当时我惊呆了,那时候在我眼里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小偷呢?我哭着跑回去找妈妈,连女圭女圭也忘了拿,见到妈妈就告状:‘妈妈,刚才有个大哥哥说妈妈偷走了他们的爸爸,可是我们有自己的爸爸呀,妈妈没偷,妈妈不是小偷。对不对?他瞎说,爸爸去骂他。’我拉着妈妈爸爸要往外走,那个哥哥带着真真进来了。爸爸一见到他就叫他:‘怀文,你怎么欺侮妹妹?’
“他居然回答说:‘爸爸,我只有一个妹妹,真真才是我妹妹。’我惊呆了,望向爸爸,‘可是你不是我爸爸吗?怎么又去当他们的爸爸?’那个问题是没有回答的,我看着妈妈爸爸的表情,忽然明白了,妈妈是偷了人家的爸爸,妈妈真的是小偷,我不敢相信地问妈妈:‘妈妈,你真的偷了他们的爸爸?’妈妈被我问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妈妈哭,也是第一次挨了一耳光,是那个我称之为爸爸的人打的。
“我踉跄地退了几步,含泪看着真真和她哥哥,走过去对真真说:‘对不起,妈妈……老师教过我,不可以拿别人的东西,我马上去把女圭女圭拿来还给你,爸爸也……也还给你们,我和妈妈会另外找个爸爸的。妈妈说过,不对,老师也说过,做错了事,勇敢地承认自己做错了,肯去道歉还是好孩子,我和妈妈向你们道歉,请你们原谅我们,我去把女圭女圭拿来还给你,对不起,真真。’
“等我跑到那棵树下才发现芭比女圭女圭已经被弄坏了,抱着坏掉的女圭女圭,我一边哭一边走进去,对妈妈说:‘妈妈,女圭女圭坏了,你帮我买一个还给真真吧!’
“刚刚打了我的那个人开口说:‘女圭女圭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不用还。’
“那个哥哥也说:‘就算还来也不要,小偷玩过的东西,我们不要。’
“我只是拉着妈妈哭,边叫着:‘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
“后来,我把女圭女圭放在地上硬拉妈妈走,连他们家的车子也不坐,硬是哭着闹着把妈妈拉走了,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叫过一声爸爸。”
伯荣将永健紧紧抱在怀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一会儿,永健又开口了:“等我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父亲是不能随便换的。也知道非婚生子女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造成了我不信任男人更不信任婚姻的心理,所以,伯荣,我不是不谈恋爱,而是不要婚姻,更不要孩子,如果你能接受我这样的想法,那我们就交往下去,如果你一定要婚姻,那么等到你想结婚的时候,我会送上祝福。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但是我喜欢伯荣,我想和伯荣谈恋爱,伯荣,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