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无益!”皇甫向远一把攫住她细致的手腕,疼得她刷白了脸,“今天,我就要带妳去看一场好戏,这次没有人能救得了妳!”
沅湘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惊叫出来。
她被皇甫向远抓着,跌跌撞撞地走着。
她稍微缓了口气,问道:“你要做什么?”
“到了妳自然知道。”皇甫向远嘿嘿一笑。
沅湘望向前方,赫然发现这正是通往高塔的路。
她惊恐地看着皇甫向远。他要做什么?难道还不肯放过那个可怜的妇人吗?端木纭已经在那里葬送了一生,为什么他的恨意还是那么强烈?
沅湘无法理解,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她强自镇定,不想流露出害怕让他更加得意。
她是一国的公主,一国的王妃,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倒的。
皇甫宣维还在等她回去,那个如孩子般不肯离开她的宣维--
眼中蒙着泪,只是离开他这么短的时间,她却觉得已经和他分离了千山万水。
纸包不住火。
皇甫向远自以为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计画,但他挟持沅湘的一幕却落入了白易麟的眼中。
白易麟正是被燕儿差遣来请皇甫宣维的,却恰巧看到这一幕。
他知道沅湘此去凶多吉少,看情形,皇甫宣维只怕还被蒙在鼓里。他心知此刻没有燕儿在,凭他一己之力是无法救出沅湘的。而既然燕儿曾经救过沅湘,想必她也不愿意让沅湘再次落入皇甫向远的手中。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力帮忙。
他思量了下,赶到皇甫宣维的殿门口,高声喊出一个侍女,匆匆撕下一块布,咬破手指,写下几个字,便匆匆离去。
那侍女拿着这字条,急急地奔进宫。
皇甫宣维正站在庭院里,看着那些妩媚袅娜的花朵,回味着沅湘浇花的模样。她总是很有耐心,小心翼翼地舀起一瓢水,细细地洒在花的根部。
她的眼儿总是带着笑,水漾的脸庞无比地温柔。
而今,看着花,让他感到一阵温暖。
忽然,一名侍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口喘着气,脸色一片惨白。
“不、不好了--”她结结巴巴地说着。
皇甫宣维心口一紧,脸上的笑容立即敛去。“出什么事了?”
侍女张口结舌地说不清楚,连忙把字条递上去。
他拿过一看,眉头打上层层的结。
他一把将字条捏在手里,怒意勃发。
“传令下去,禁军集合。”他沉声下令,“立刻派人把这字条交给黑陵国公主,告诉她,送信的那位白将军已经跟去了。”
侍卫得令而去。
皇甫宣维快步走出宫殿,站在殿门口缓缓望向高塔的方向。
案亲,别逼我。
我依然承认你是邑南的国王,但是你不该总是伤害我身边的人……
第八章
天空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穿下透厚厚的伞,明明砸了下来,伞却毫发无伤。
“你究竟想怎么样?”沅湘累了,眼前有些模糊,脚也累得走不动了。
“这座寝宫是为她建的,妳看漂亮吗?”他们经过一个建筑,皇甫向远居然缓了口气,问道。
青石路,窄窄的桥,蜿蜒的流水,寝宫里的一端布置得像是平原水乡。
沅湘不禁想着,也许当年皇甫向远和端木纭还恩爱的时候,他为妻子修建了这些,而这座寝宫原本是端木纭最喜爱的宫殿。
不知走了多长的路,不知在怎样的人陪伴下,他们走到了高塔前。
“到了。”皇甫向远抬头看着塔,诡异地笑着。
沅湘浑身发寒着。
“上去!”皇甫向远拖着她向前。
她深吸口气,走进雨中,走上塔的台阶。
和上次一样,沅湘艰难地爬着楼梯,盘旋地令人头晕目眩。
再次开门,再次见到那个女人。她坐在窗前,乎伸出窗外,承接着天上降下的甘露;银色的链子缠绕在她美丽的身上,在雨天的迷蒙中泛着清冷的光泽。
“谁来了?”端木纭的声音低低的,像极了低声说话的皇甫宣维。
“我,还有宣维的妻子。”
端木纭炳哈大笑,根本不看他们一眼,“我只有一个女儿,皇甫燕然。”
沅湘全身的血液冻结。
“宣维当然是妳的儿子!妳真是狠心,这么多年来不曾认过他。”皇甫向远嗤笑一声。
“我没有这种出卖母亲和妹妹的儿子。”端木纭冷冷地回答。
沅湘心里一疼,忍不住上前说道:“他若是害了妳,这么多年来他的不快乐也够偿还妳了!妳是宣维的娘,却不肯认他这个儿子,妳以为这样的折磨对他来说很轻松吗?妳--”
她说不下去了,眼眶里全是泪水。以前宣维说他母亲恨他,她还一直不信,此刻亲耳听见,她的心里也萌生出一股恨意。这样的母亲,值得宣维一直放在心上念着吗?
沅湘望着窗外稀稀疏疏的雨,有一声没一声的,滴落在窗台上。
“皇甫向远当年说燕然不是他的女儿,硬是把燕然给卖了,可是燕然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怎么会不是他的女儿?他不仅害了燕然,更害了宣维!他为什么还不死呢?活那么久,他不累吗?”端木纭的嘴角扯着一抹冷笑,眼里透出一道冷光,直射向皇甫向远。
“我活够了?”男人的声音有点尖,有点愤慨,脸孔被恨意所扭曲。
皇甫向远阴郁的眼直直地瞪着那个坐在床沿的女人。
端木纭毫不惧怕地迎视他,和皇甫向远对峙着,“我想你该死了,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只会痛苦,不如死了吧!”
皇甫向远阴恻恻地说着,“妳不是疯了吗?”
“你相信我疯过吗?你是跟儿子说我没疯吗?好,那我就不疯,我正常一次给你看!”
“给我看?我要看的是妳的心!我全心全意的对妳,为了妳,把所有的妃子都送走,而妳居然是这样报答我的!”皇甫向远愤恨地瞪着端木纭。
“你那样是爱吗?你把我囚禁起来,根本是个无用的懦夫!”
皇甫向远扯扯嘴角,指着沅湘阴狠地笑着,“我当年可以把燕儿卖了,现在更可以把这女人从这里摔下去。我倒要看看妳的宝贝儿子会有什么表情,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不!”沅湘不敢置信地看着皇甫向远,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是你的儿子啊!”
“那又怎么样?他也是端木纭的儿子!”皇甫向远看不惯沅湘眼中的指责,道:“妳看到过这女人心疼自己的儿子了吗?”
端木纭吼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
“妳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不知什么时候,端木纭拿出一把匕首,冲向皇甫向远。“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大家都解月兑了!宣儿也解月兑了!我要杀了你!”
沅湘只觉得一阵眩晕,呆愣地看着眼前疯狂混乱的一幕。
“宣维!”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呼唤心爱男人的名字。
燕儿公主匆匆赶来的时候,皇甫宣维看起来很安静,但表情里蕴藏着可怕的暗流。
“下雨了。”皇甫宣维看到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燕儿沉默着,跟在他身后赶往高塔。
愈是接近高塔,空气就愈弥漫着绝望冰冷的味道。
两人来到塔下,除了士兵之外,白易麟也在其中。
“你没有上去?”皇甫宣维先是谢过他,继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