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祁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句,“睡吧!”
她紧绷的情绪奇迹似地松懈下来,手掌搭在他的臂上,身子蜷缩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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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博吉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大嗓门简直要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
完颜祁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看到博吉暧昧的眼神。
“大哥,怎么样?那个女人味道如何?”博吉凑上来问道。
完颜祁眼前掠过青芜清秀的面容,他微微摇头,不知该如何来形容这个女子。对她的感觉,并非陌路人那么疏离,也不若枕边人般的亲昵。
那她对他而言算是什么呢?
博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大哥也有失神的时候啊!
他伸出手,在完颜祁眼前挥了挥,完颜祁居然还是没反应。他慌了,连忙扯开嗓子喊道:“来人啊!”
“你喊什么?”一道冷肃的眼神立即射来。
博吉顿时住了嘴,将闻声赶来的人赶了出去。
“大哥,你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完颜祁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我很好,你出去把拔漱叫进来,我有事找他。”
博吉听命出去找人,完颜祁看着博吉离开,不由自主又想起那个女孩子。
不知道她早晨醒来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又是那样强忍着泪水?
不一会儿,拔漱进来了,喊了一声“大哥”。
完颜祁立刻将青芜自脑海里甩去,专心处理军务。
中午时分,完颜祁回到府里,随便吃了点东西,正打算和衣睡上一会儿,却听
见屋后隐约传来一阵吵嚷声。
他揉揉眉角,走出书房,一到后院就听见博格的大嗓门响起,他定睛一看,好几个人围在院子里。
“快去把那个女人叫出来!”博格手上拿着一根乌黑的鞭子,大声喊道。
一旁的下人彼此看了看,有个女孩子大著胆子说道:“总管,那姑娘一直都没吃东西,吐个不停,可能是生病了吧!”
博格的脸一沉,“她可不是小姐,她来这里是要伺候人的,难道还让我们伺候她吗?”
那女孩子却顶了一句,“她都病得起不了身了,要怎么伺候人啊?”
博格冷冷一笑,掐紧手中的鞭子,“要休息就去柴房,主人的屋子不是她能待的地方!”
皮鞭冰冷地反射出阳光,亮得刺眼。
那个女孩还想说些什么,立刻被一旁的仆妇拦住了。那个中年女人卑微地抬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等等,我这就喊她起来干活。”
博格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中年女人一打开房门,里面传来一阵低微的申吟声。
那细小的声音钻进完颜祁的耳朵里,他眉毛微挑,想说些什么,脑子里闪过模糊的念头,让他直觉想制止博格的举动。
在他的府门前等候的侍卫快步跑了进来,大声喊着:“大人!”
完颜祁立刻意识到有重要的事发生了。
他快步定向来人,问道:“什么事?”
“平州叛乱,请您立刻过去议事!”
完颜祁眉头一皱,“走!”
他快步步出大门,翻身上马,朝都统府快马加鞭而去。
屋子里那点细小的申吟,他完全忘记了。
那清秀的面容,也不知搁在他心里的哪个角落。
他完颜祁,戎马半生,一切的成就都在沙场上,他的心里只会有他的将士、他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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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芜躺在床上,浑身虚软无力,眼前不停地盘旋着那男人冷硬的脸庞。她一直问自己,她算是车运的吗?他对她,算是温柔的吗?
他是金人,用铁蹄踏破了她家国的金人;但他对她,平心而论,已经算是难得的了。
青芜努力撑起酸疼的身子,只是,刚刚下床就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跌下床去。
大概是他临走前吩咐的,有人端了水进来,服侍她用饭。
她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肮中早已空空,根本一点东西也吐不出来。
仆人吓坏了,赶紧跑出去向博格报告。
博格赶来,看在完颜祁已事先吩咐的份上,让她躺在床上休养。
青芜无力地道了声谢,知道博格大概觉得她在完颜祁面前受宠了吧?她不想做任何辩解,只想好好地静一静。
晌午,完颜祁回来了,她躺在床上就听到前院的动静,心里想起那个男人,又是一阵头晕。
她暗暗祈求完颜祁不要踏进这间屋子。她不知道自己见了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至少等她恢复平静后,他再回来吧!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这副没用的模样。
完颜祁终究还是没来,博格大概觉得自己高估了她在完颜祁心里的地位,有些老羞成怒,跑到屋前吆喝着要她起床。
她试了,却仍旧是浑身无力。
仆妇进来,低声说:“姑娘,你就忍着点,起来吧!我们这样的命,哪里都能睡的。”
青芜撑起身子,虚软地说道:“大娘,劳烦您扶我起来吧!”
仆妇从未听见有人如此客气地跟她说话,一时竟愣在那里。
青芜又唤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急忙扶着青芜起来。
青芜理了理头发,踏着虚浮的步子,走出房门。
她看了眼不怀好意的博格,平静地开口:“博管家,柴房在哪里?”
她的脸色在阳光下更显苍白,但她平缓无力的声音,却让博格得意的脸上多了丝诧异。
面对这样平静的问话,博格几乎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这屋子的女主人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仗义执言的女孩子,“西兰,你带她去。今天晚上,你就陪她住在那里吧!”
他走到青芜面前,用鞭子顶起她的脸,轻蔑地说道:“无法获得主人宠爱的奴隶,就只有这个下场!”
青芜静静地站着,垂下眼睑,温顺地说道:“谢谢。”
这般的逆来顺受,让博格感到非常满足。他大笑着离开,临走前下忘丢给她一记嘲笑的眼神。
青芜的身子晃了晃,西兰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
“姑娘,你没事吧?”
青芜对她很是过意不去,“对不起,连累你了。”
西兰摇摇头,“是他太过分了!”
“别说了。”青芜握住她的手,“我们赶紧去吧!省得让他找麻烦。”
“姑娘,你都不生气吗?”西兰诧异地问道。
青芜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苦笑了下,“我只知道我没有生气的资格。”她想活下来,想找到失散的父亲。她不能让自己死在这里,因为,她已经走这么远了。
西兰沉默了下,勉强笑着道:“我叫西兰,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青芜。”青芜感受到她的关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姑娘是汉人吗?”西兰眨眨眼睛,“我是契丹人。”
青芜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你是契丹人?”她抓紧了西兰的手,几乎抓疼了她。
“是啊!”西兰被她吓了一跳,试探着问道:“难道你也是?”
青芜缓缓点头,一滴泪滚落。
西兰开心地一把抱住她,“我终于找到契丹人了!”这话是用契丹语说的。
青芜连忙捂住她的嘴,慌张地看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她还是不敢松开,“西兰,答应我,不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西兰瞪大了眼睛,点点头之后,才获得说话的自由。她冷冷地看着青芜,态度丕变,“你以此为耻吗?”
青芜急急摇头,眉头深锁。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叹息一声,“我以后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