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醒了?”
见到他苏醒,聂紫芊连忙止住脚步跑了过来,脸上表情惊喜又意外,她还以为他今天不会醒。
昨晚她几乎整夜没合眼,因为他体内赤毒作怪,浑身滚烫得像烙铁,渗出的汗水将衣衫完全浸透,而她能做的,就是帮他擦汗,撬开他的嘴巴为他灌药。
老天,从小到大她还没这么伺候过人呢!
不过……一整晚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她并没有被逼迫、或不情愿的感觉,当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听见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发出微弱的申吟,她的心也跟着不受控制的阵阵揪痛着。在那一瞬间,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分担他的苦楚,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是怎么了?是不是也染上赤毒,把脑筋烧坏了?就算对他再欣赏、再心动,她也不该对他有这种超乎寻常的感觉吧,她从来就不是多愁善感、黏杂不清的女孩子呀!
基于任何立场,她都不该同他有太多牵连,尽早离开这里去找大哥,才是当务之急。
说到底,她是捕快,而他却是黑道中人。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并不如想像的那么坚定?她好像对眼前这个盗匪头子起了某种特殊的依恋。
但她不认为他对她也有同样的感觉,虽然他一见到她,就要她当贴身女奴,可那并不代表什么,应该只是男人单纯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他并不卑鄙,甚至还可以算得上是君子,但那也改变不了什么,她还是她,聂家神捕的一员,只要她还姓聂,就不能让聂家蒙羞,就必须在事情发展到无法控制前做出决断。
那么,她是不是该同他好好谈谈?
床上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缓缓转向她。“好吵。”燕墨阳声音嘶哑地说,表情相当痛苦,彷佛在忍受极大的煎熬。
“有点吵,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聂紫芊关心地望着他,想了想又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在他身上的赤毒未解之前,他应该要适时补充些体力吧。
燕墨阳皱了皱眉,轻哼一声。“水。”
她答应着,连忙扶他坐起,让他靠舒服了,然后回身倒了杯茶水,小心翼翼地喂进他的嘴里。
“还要吗?”一杯茶水落肚,她又问。
“不用。”燕墨阳轻咳着摇摇头,听见外面的喧闹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有越来越响的趋势,他恍然大悟道:“是封天圣女到了。”
“啊,她到了!”惊讶过后,聂紫芊不禁展颜。“那你是不是马上有救了?”呵,不难想像,他过不久又可以威风凛凛的拿鞭子抽人了。
“圣女放血是何等大事,没那么快,还要沐浴斋戒三天。”
“还要三天啊。”眸中掠过一丝失望,聂紫芊的脸蛋黯了下来。那……还要不要跟他商量离开这里的事?算了,等他去毒之后再提,反正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他若有所思的望她一眼。“有事?”
“没……没有。”她迟疑着咬咬嘴唇。
非常确信自己不喜欢她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燕墨阳忽然伸出手,毫无徵兆的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聂紫芊一惊,本能的想往后跳开,但那双手却像铁铸似的将她牢牢困住。这时她才知道,就算在重病中,他手上的力气也大得惊人。
“我说过,你是我的私有财产,你所有的一切为我所有,包括你的秘密!”他缓缓开口,语调低沉,极具威慑。
“我……”
他眸中透出的危险气息令她瑟缩,理了理脑中纷乱的思绪,聂紫罕决定采取迂回方式。“我觉得……那天打伤你的那几个人……武功还满高的……”
分明是话中有话!燕墨阳纹丝不动,等着她的下文。
见他不搭腔,聂紫芊尴尬地继续说道:“他们是谁呀?呃……我的意思是说,要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好了,以后碰到他们,好逃得快些。”
逃得快?会是这样吗?
燕墨阳眉毛揪结了一下。“魔罗天教里只有教主和左右护法会用『赤焰刀』,魔罗天数主武功盖世,近几个月又在闭关,所以那两个使刀的肯定是左右护法,至于那个使拳的,我倒没见过,不知道是谁。”
“是这样啊。”聂紫芊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失望。
她还以为大哥让她好好照看他,说不定他认识大哥呢,既然他不知道,她也不敢再提,只不过还有件事……
“嗯……那个……那个……”她咬着唇,考虑该怎么表达才比较妥当。
目光凝在她脸上,他静静听着她说话。
虽然有施恩图报的嫌疑,聂紫芊还是涨红了睑轻咳两声。“那天是我救了你,没错吧?”
他眉心一皱,算是默认。
“所以……”聂紫芊心虚地瞟他一眼,出口的声音明显地气不足。“所以你能不能放我走?我想去找大哥……”
燕墨阳脸色倏地一沉。“你想去找你大哥?”他问,声音好冷。
“是。”虽然他不怒而威的气势,令聂紫芊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但她仍不愿就此妥协。
这一切该结束了,她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而不是在这里当盗匪头子的女奴。努力忽略心底传来的阵阵悸动,她努力告诉自己。
燕墨阳眸中光芒一闪,手上力道加重。“你难道忘了我说的话吗?你,是我的女奴。”
他的宣告,让聂紫芊不由自主呼吸一窒,呆了片刻后,这才深吸口气,迎向他的目光。
“我希望你能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放我走。”他会大发慈悲吗?希望他会……
然而,没有人听到她的祷告。
“不可能。”
他盯住她的脸,摇了摇头,薄薄的唇间吐出冰冷的三个字,将她的希望一下子全毁了。
“为什么?”聂紫芊闷叫起来。“愿意当你贴身女奴的人多得是,为什么一定要选我?”
扁她待在隐渊堡这短短几天,不知有多少美丽的年轻女子老将“少堡主,少堡主”的挂在嘴边,就知道他有多得美人心了。
他高深莫测地睨她一眼。“因为选择权在我,而你,没有。”
这是什么答案?聂紫芊糊涂了。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张脸,瞪大眼睛久久无言,心里一点也不明白,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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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里糊涂当了几天燕墨阳的贴身女奴,这天盼儿忙着洗衣服去了,聂紫芊在厨房一角的灶台上准备滋补汤药,旁边站着个脸臭臭的丫鬟。
她叫燕儿,原本是燕墨阳的粗使丫鬟,向来把服侍燕墨阳的事看得比天还大,燕墨阳在她心中自然也赛过天神,但没想到却凭空多出个女人抢了她的美差,而她只能沦落到在厨房烧火,怎不叫她怀恨在心?
燕儿阴着张脸边切菜,边用恶毒的眼光盯着聂紫芊,心里怎么也搞不懂,这个瘦巴巴又来路不明的汉女有什么好,少堡主竟为了她遣散身边所有丫鬟,没准是狐狸精转世,哼!
事实上,堡里喜欢少堡主的人比比皆是,要吃醋也轮不到她燕儿,但聂紫芊抢了她的差事,这又是大大不同。
将洗好的药膳摆在一边,聂紫芊见水滚了,抓了把甘草正要丢进锅里,冷不防手肘被人撞了一下,半只手顿时探进烧滚的沸水里。
就在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时,一张夸张的笑脸随即出现在她眼前。
“啊!紫芊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来,我帮你敷一下。”燕儿说着,殷动地端过一盆冷水,使劲拉着她的手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