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平珏边听她说边起身,柳絮见状马上伸出手搀扶,神情颇为担心。
他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
他见她面容憔悴,心疼万分,“瞧你,脸色这么难看,一定是担心了一整夜。”
两人走到桌前坐下,柳絮倒了杯茶递给他,“先喝杯茶,我已经吩咐厨子做早膳了——咦,言儿也醒了。”她见言儿揉着头似要起床,赶紧走到床边。
言儿睁眼见是她,立刻嚷道:“哎唷,嫂嫂,怎么我的头这么晕啊?好像有几百几千只蜜蜂在我脑里飞似的——哎唷——”
她一站起来便又坐倒下去,看来情况比言平珏还严重。
柳絮扶她坐好,“是迷药的关系,你再休息下,一会儿便好了。”
“迷药?我不是喝醉吗?”她扶着头,想起自己昨晚跟大哥、嫂嫂还有芩姊姊喝着千花玉露酒……嗯,她一想到又忍不住吸了口气,那酒真香啊!不过奇怪了,她记忆中自己好像只喝了一杯,不会这样就醉倒了吧?
“原来你不记得了。”柳絮也倒了杯茶给她,然后将事情始末还有两人被迷昏后她跟谷青芩的推测一一说给他们听。
“原来是这样。”言儿已经移到桌旁坐下。她刚在床上坐了会儿后,果然头便不晕了,芩姊姊还真是小续命丹,连这么奇怪的迷药都知道。
言平珏也道:“这不见阎王果真厉害,我居然一点异状都没察觉。”要是他谨慎一点就不会着了歹人的道了。
柳絮听他语气有些懊恼,知他想法,柔声道:“你别责怪自己,邢夫人说这种迷药厉害之处便是五色无味,根本无从防范。”
“都怪我啦,要不是我多事要大家试试千花玉露酒就没事了。”言儿责怪超自己。
“好了好了,都别再怪了。”柳絮正色道:“歹人既然想迷昏我们,必是有备而来,就算我们不喝千花玉露酒,他们也会想别的法子。现下最要紧的是找出下药之人,问出他们的目的。”她说完后便定定看着言儿。
言儿也想到了,方才嫂嫂说过下药之人极有可能是府里人,“你是说雪燕?”
“嗯,昨日酒是她拿来的,要动手脚可谓轻而易举,况且她近日行止颇有异常,还有一点更人疑窦,前几日她见我看那本毒经,还特地瞧了几眼,而书上正好就记载了不见阎王这种迷药。”她推敲道。
“咦?会不会是人家送霜郡主的时候便下了迷药,结果——也不对,我当日在慎亲王府跟霜郡主喝了一整壶都没事。”
柳絮见言平珏大半天都没说话,转而问他,“你觉得呢?”
他一边听她们说,一边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遍,从有人夜入皇宫偷走建造图到他下迷药。
“府里一夜无事,表示这件事的确跟皇宫窃案有关,对方处心积虑静待时机,想必有更大阴谋,我待会还是进宫一趟。至于雪燕,就交由你们问问,如果她是遭人胁迫,问清楚就好也别为难她。”
※※※
用过早膳,简单梳洗后,言平珏片刻也没停歇地直奔皇宫。他一路从玄武门走到常德厅,虽然感觉往来巡视的御林军增多了,但皇宫里气氛一如往昔,可见昨晚并没发生什么事。常德厅里,邢笛和安剑两人正对坐谈话,看到他进来,一点也不惊讶。安剑更是眉开眼笑,伸手向邢笛道:“愿赌服输,五十两银子拿来。”
待收好银两后,他才半开玩笑地对言平珏道:“你害子劲输了五十两,我跟他打赌你辰时前一定会进宫来。”
“是你硬要我跟你赌的,芩儿说平珏卯时会醒,以他的个性,当然辰时不到便会进宫了,还用得着猜!”邢笛不太服气,显然打这个赌是被逼的。
言平珏和言儿被迷昏的消息,谷青芩一回府后便派人进宫通知他了。
言平珏摇摇头坐下,无奈地道:“你们俩这么好兴致,这当口还以打赌为乐,玩得挺开心的。”
安剑俊逸的脸庞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笑容,“你不知道,整晚守在这里又没什么事发生,很无聊的。”
他一脸不以为然,“你希望有事发生吗?”
“那倒不是,可是事情既然有了开端,总是要查个清楚,偏偏我们找不到线索,对方又不跟我们正面交锋,事情悬在那也不是办法,照我说,最好是对方赶紧发动攻势,我们也才能早早将他们一举成擒。”他不怕捉不到人,只怕那些鼠辈不敢出头。
“没错,时间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邢笛也附和道,但随即又调侃安剑,“不过你是怕得在皇宫待一段时日,既没美女又没得玩吧?”允扬在他们四人中年纪最轻,血气方刚,未有定性。
安剑挑了挑眉,表示他知道就好,随即收敛笑容闲言平珏,“昨晚你府里可有动静?”其实有没有事看平珏就知道了,他向以国事为重,如果有什么动静,方才一进宫就会跟他们说了,哪还理会他跟子劲打赌这种小事。
丙然,言平珏摇摇头,他见自己进常德厅这么久还不见皇上,便问道:“皇上还没下朝?”
“已经下了朝,正和几位大臣在议事厅商讨朝政。”邢笛回答他后,又将话题移回先前讨论的事上,“这两件事看起来好像有关联,但又串不起来,像昨日你和言儿被迷倒,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行动,皇宫一夜无事,你忻亲王府里也没出乱子。”
言平珏也很困惑,“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我们想偏了,其实根本不是同一帮人所为——”
“皇上驾到——”
三人讨论间,皇上来了,身穿九龙黄袍,跨步生风。他未等言平珏等三人行礼便先挥手示意他们毋需多礼。
“平珏你没事吧?还有祺丫头,是不是也醒了?”
“我们都没事,谢皇上关心。”
“那好,咦,都站着干么,坐下吧。”他待众人坐下后,才又问:“你们是否讨论出结果要告诉朕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皇上也跟着他们的目光转来转去,见没人开口,只得钦点个最不会推拒的人,“平珏你说吧,没关系,直说无妨。”
言平珏再三斟酌,实在也不知要怎么说才好,皇宫失窃一案至今已经过了个把月,可别说人犯没捉到,就连对方是哪号人物他们心里连个谱都没有,加上自己昨晚还给人迷昏,别说跟皇上交代,他连自己都交代不过去。
“皇上,臣等研议再三,怀疑我们一开始便想叉了,也许偷儿拿走那张建造图不过是障眼法。请皇上再想想,御书房窃那日,宫中是否还掉了其他东西。”
听他这么说,皇上也觉不无可能,于是也很认真地回想,但他日理万机,又过了这么久时间,实在也记不得。
想了一会儿,他不确定地道:“应该没有其他东西了,那晚子劲发现有人潜入皇宫后,内务总管便率人清点,的确是只少了御书房里那张建造图。要不,朕再命人清点一次……慢着——朕想到了,那张建造图朕曾经看过,上头除了皇宫外,还有同时期建的宫外别馆——”他停顿了下,对着言平钰再道:“也就是你的忻亲王府。”
皇上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立时恍然大悟,这正是解开所有迷团的关键,原先看似不相干的事件如今都有了关联,对方不是冲着忻王府便是言平珏而来。
“原来如此。”邢笛点头如捣蒜,“平珏,是你的仇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