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说真的。”听黄于初的口气,似乎不怎么相信他,洛一水梗着脖子,“说句对不起又不会少两斤肉。”
“这样啊……”黄于初托着下巴,似乎正在仔细考虑。
“一定可以的!”生怕黄于初拒绝他的提议,洛一水急急道。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黄于初拍了拍他的肩,“那好,我信你。”
洛一水喜出望外,“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今晚就去!”
黄于初看了他一眼,只是点点头,不发一言地慢慢走入休息室去。
远远观战的原际阳这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勾过洛一水咬耳朵:“你跟黄教练说什么了,三言两语就搞定?”
“我说我有办法。”洛一水拍开原际阳的手。
“真的!”原际阳的眼睛闪闪亮,“那可好,我叫老大他们过来都听听高见。”
“好啊……”洛一水与他并肩,一同向练习区走去。
“话说回来——”原际阳还在好奇中,边走边说,“黄教练肯定早就胸有成竹了,你看他,那么镇定,而且你的提议应该也不是什么好点子,他竟然还能沉着听完没什么过激反应,真是了不起……”
……
与此同时,步入休息室的黄于初关门落锁,严肃的表情在一瞬间崩溃——
“不会吧不会吧,那小子明明很襥,怎么可能这么低三下四地去道歉……要是他们搞砸了比赛,我发誓,一定会亲手掐死这帮不学无术的混小子——绝对,一定!”
有位伟人说过:人定胜天。
事实证明了人的主观能动性果然是无穷的,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
所以,当五个高大的男生像门神一样堵在自己家门口且声泪俱下地恳求手下留情的时候,自二十岁开始就研究佛道的张教授颇为震撼,于是很慈悲地决定要再给他们一次翻身的机会。
两天后补考,及格就可以代表天风出赛。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洛一水一伙会挤在秦鸣悦家中的原因。
“恶补,从现在开始!”黄于初挥手,对着围坐在餐桌前的一帮人等,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还有两个晚上,提起精神,一鼓作气,死记硬背都要给我拿下来——鸣悦,你给我好好守着他们!”
“好的,老爸。”秦鸣悦送了个飞吻给自己最最亲爱的爸爸,而后手中戒尺拍下,“开始!”
“喂——”涂力文懒洋洋地拿脚踢了踢对面的原际阳,“换换座。”
“为什么?”原际阳叫了起来,原因无他,只为伴读的恰好是美人易琳舞。
涂力文的五指动了动。
“OK,我明白了。”原际阳立刻起身。
涂力文绕过桌子坐到易琳舞身边。
易琳舞的食指绕自己的长发,眼波流转,“先说好,不认真是要受罚的。”
“放心。”涂力文单手撑在桌上,偏头望她,“我不会给你机会。”
“假仙……”原际阳咕哝,随即被人猛敲一记,他抬头,刚好看到孙琪板着的面孔。
某位风云人物的女朋友,绝对是很狐假虎威的那种。
于是他默认倒霉,认命地埋头K书。
风萧萧兮易水寒,环顾一圈,那方还有两个在受训,充斥着浓浓的“不成功,就成仁”的悲壮气氛。
最闲适的,恐怕只有这边上的两位了。
“还要不要?”秦鸣悦再叉了一块妈妈做的鸡蛋饼递给洛一水。
“香……”洛一水的嘴巴鼓鼓,还很惬意地发出满足的赞叹。
原际阳瞅得很眼红,问孙琪:“为什么我不能吃?”
孙琪瞥他,冷飕飕的,“成绩差,区别待遇。”
“这是歧视!”原际阳愤愤然。
“不服气你也去做六份试卷啊。”孙琪很客观地以事实反驳他。
其余几位听闻这句话之后,很自觉地吞回抗议声。
“那——那也请他们不要在我们面前卿卿我我吧。”原际阳觉得自己的要求很合理,他把书翻过来扣在桌上,“我没办法集中精力。”
“我也是!”
马上有人举手附和。
“没问题。”秦鸣悦拉起洛一水,“我俩马上就消失,保证不影响大家。”
她一边说,一边支使洛一水搬了椅子往阳台去。
“这不公平!”原际阳猛砸桌子,“月兑离视线范围,情势会变得难以掌控,我建议——我的妈妈喂!”
他抱头猛跳。
孙琪一脚踩在椅子上,手中高举的书已卷成了一团,“要公平是吧?我把你直接砸晕,你的视线范围就不会再存在任何事物了!”
众人皆是很同情地注视原际阳,无人为他辩解半句。
“还想不想打比赛了?”
“想……”
“考试是不是得通过?”
“是……”
“那还要不要专心念书?”
“要……”
已在阳台落座的洛一水听孙琪中气十足的吼声与原际阳小媳妇样的委屈回答交杂混在一起从里面传来,颇为滑稽。
他忍不住想要笑,又觉得躲在一边偷笑似乎有点对不起兄弟。
一块香甜的鸡蛋饼又滑入嘴里。
他偏头,迎上弯弯的一双眼。
倒是她先笑了。
“孙姐很厉害。”秦鸣悦反手指指推拉门后,“你该感谢我把你拯救出来了。”
洛一水身子向下滑,双手抬高交叉枕在自己脑后,很惬意地望夜幕中的繁星点点,“可你爸叫你监视他们的。”
眼前的夜色突然被挡住,被秦鸣悦橙色的毛衣取而代之。
他视线向上,不出所料,狡黠的笑,心下暗叫不好。
“我有问题。”她颇有涵养地先举手,而后发言,“去求张教授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哭?”
“我们没有哭。”想了想,加重语气强调,“我也没有哭——挤出几滴眼泪,很容易。”
话音才落,就觉得自己的脸突然像面包发酵膨胀了数倍。
秦鸣悦左右手扯着他的面皮拉伸,“那你现在挤出几滴来给我看看。”
老天,她下手真狠。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举手投降。
下一刻,脸蛋的皮肤恢复正常。
他揉揉脸,刚要说话,冷不丁,一个身子缩入怀中,一同挤在小小的椅子上。
老实说,这种投怀送抱的行为他很欣赏,但鉴于地点问题,他比较惧怕黄于初突然蹦跳出来的煞风景表情。
“呃……”他清了清嗓子,准备适时提醒,岂料一双手臂勾过来,搂了他的脖子,猝不及防地被拉了下去,短短一瞬,温暖湿润的唇点了他的脸。
他反应过来,随即有点失望,想着时间稍微短暂了些,不足以品尝尽兴。
“也得情绪培养吧。”
他还在愣神,岂料秦鸣悦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他傻傻地反问。
秦鸣悦捧着他的脸,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是说,你要挤出几滴泪,应该也有某些情绪才对,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先发制人——他就知道,聪明如她,不追问个彻底岂会罢休?
苍天啊大地呀,圣诞节他应该许愿的,恳求秦鸣悦的大脑能迟钝一个等级。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见他沉默,秦鸣悦笑,“不会是在心里打鬼主意整治我吧?”
“当然没有。”他迅速反驳,同时将心底的愿望再重复了一遍。
“那好,说吧。”秦鸣悦摊手,立场很明显。
“可不可以拒绝?”洛一水试探问她。
“不行!”她爽快地回答他,摆明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
“那好吧,我说。”洛一水咳了咳,“其实那个时候是有点情绪酝酿的,比如说,一想到不能比赛了,还是有点难过……”
额头被轻点,随即被她啐:“撒谎。”
他愣了愣,而后反驳:“我没有。”
“我知道你想到不能比赛会难过,但是,你不是这么功利的人。”秦鸣悦顿了顿,“很喜欢打篮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