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已经拖了一年了,今天你必须要说清楚!”裴巧云不依不饶地叫嚷。
“我叫你放手!”裴文提高了音量,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紧。她伸手想要拨开裴巧云钳住她臂膀的手,奈何她扣得死紧,怎么也不肯松开。
一只手从裴巧云身后伸出,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硬生生拖离裴文的身边。
疼痛袭来,裴巧云不得不松手,转头看拽住她的人,恼羞成怒道:“陆家喻,你干什么!”
“闹够了没有?”陆家喻盯着裴巧云,低声斥责道。
“我闹?”裴巧云挥开陆家喻的手,“难道你不想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当年,你母亲可是带着大笔财产嫁进裴家的。”
“就算是要,也不是你这种方式。”陆家喻轻蔑地回答她。
“哟?那你想要怎么样?”在众人面前被陆家喻的行为弄得下不了台,裴巧云拉下脸,指着裴文,“若是你真的想要通过其他途径,我提醒你最好不要忘记,她的背后还有一个鼎鼎有名的没有输过一场辟司的金牌律师童记礼!”
“我知道。”陆家喻扫了裴文一眼。
捧着自己的手臂,裴文无惧地迎视陆家喻,再看向一旁挣扎着想要摆月兑陆家喻控制继续向她撒泼的裴巧云,厌恶的神情逐渐显现在脸上,她沉下脸,冷冷地开口道:“你们若真想分遗产,尽避向法庭去申请,我随时奉陪。”
若真是有本事,何必三番四次在私下里对她纠缠?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受够了。
拨开眼前面面相觑的那些所谓的叔伯阿姨,不理会裴巧云在她身后的叫嚣,裴文一步一步走下阶梯,一直走到公墓出口处的一棵松柏旁,再也忍不住,“呕”的一声吐出来。
今天早上没有吃什么东西,干呕了半天,吐出来的全是胃中的酸水。
一包面纸从旁边递过来,她接过,抽出一张擦去嘴角边残留的秽物,偏过头,看见来人,勉强挤出笑容:“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过已经来得及看见病美人落难,我及时英雄救美伸出援手了。”童记礼双手插在裤袋中,对她眨眨眼睛。
“不要这么幽默好不好?”直起身,不经意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裴文笑了笑,“今天又是哪位美女有幸得到童大律师的青睐?”
“我很惨,取车的时候被一个女人投怀送抱,啧啧,那个重量,差点没把我压死。”很是无奈地耸耸肩,童记礼伸手扶住裴文,审视她有些苍白的脸,担心地问:“文文,你真的没事?”
裴文摇摇头,闭上眼,放松了身子,头向后,靠在童记礼的肩头。
“那帮人,你实在无须对他们客气。”透过大雾,他只能看到远处朦胧的身影,却可以猜到是谁又来骚扰裴文平静的生活。
“记礼,我很累,不想谈这些。”
无所谓了,他们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她已经不在乎,也不再关心了。
第1章(2)
“浩哥,你还不走吗?”整理好东西,小蒙回头,问正在细心调节室内温度的乔予浩。
“没有关系,今天我关店门。”对小蒙笑了笑,乔予浩又细细查看了一下旁边的铁线莲。
“那我就先走了。”跟乔予浩打了招呼,小蒙裹紧了衣服,走出了花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予浩才从花丛中直起身,觉得腰有些酸,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指向十点正。
将花架上的盆栽一一摆放好,锁好柜台的抽屉,他拿起挂在门边的外套,熄灭了灯,走出花店,拉过玻璃门合上,掏出钥匙准备锁门。
“哐啷!”
没有掌握好,钥匙掉在地上,他蹲去拾,不期然,眼前却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女式皮鞋。
抬头,站在他面前的,是裴文。
“裴小姐——”乔予浩拾起钥匙,站起身,看着眼前的裴文,“你是还需要什么花吗?”
奇怪了,一般情况下,她一天之中只会来花店一次啊。
见乔予浩有些惊诧的表情,裴文盯着合上的店门,开口道:“乔老板,你一向都是这么晚关门的吗?”
“啊,不,今天晚了些。”乔予浩答道,继而试探性地问她,“是白菊不合适吗?”
“没有。”裴文摇摇头。
“那是?”乔予浩犯了难,不清楚裴文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他挠挠头,不明所以的样子,迟疑了会,裴文开口,对他说。
“是病了么?”乔予浩担心地开口。若真是这样,也难怪,这么冷的天气,她穿得如此单薄,怎么可能不生病。
“不。”裴文将目光转向旁边,盯着路旁明显刚狂欢回来的一群男女,“纯粹是心情的原因。”
在家里坐了很久,始终不能平静复杂的心绪,莫名其妙,想到的,只有他。
乔予浩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安慰眼前看似落寞的裴文。
“我、我——”他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口拙,憋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裴文收回目光,看着面前急得满面通红的乔予浩,“乔老板,你下班了吗?”
“那个,算是吧。”
站在她面前,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看得出来。对他笑了笑,裴文开口道:“那么,既然是下班时间,你就不再是老板了,对不对,乔予浩?”
那是他的名字,她知道了一年,却是第一次这样开口叫他。凝视着她脸上的笑容,乔予浩忽然想起,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她这样笑。
不是礼节性的微笑,她现在的笑容,很是迷人。
“乔予浩——”见他只是愣在原地呆呆地盯着她瞧,裴文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对不起。”被她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肆无忌惮地盯着人家看,乔予浩红了耳根,不好意思地道歉。
“乔予浩,我在问你呢。你现在不是老板了,对不对?”有意思的人,总是动不动就脸红,动不动就道歉。
“对,我现在不是老板了。”顺着她的话,他傻乎乎地接下去。
“既然不再是乔老板,那么你现在只是乔予浩。”此时此刻,他不是老板,她也不再是客人,她想要的,是和他简单的没有利益关系的片刻相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有了金钱的沾染,一切都会变得很虚假。
“裴小姐,我还是不明白。”乔予浩不解地看她。他是花店的老板,也是乔予浩,二者之间,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你不明白,也好。”手有些凉,裴文抬头看看夜空,再看看乔予浩,“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路灯,在地面拉下了长长的两道影子,乔予浩跟在裴文的身后,注视她的背影,默默地走着。
今天的室外温度很低,河堤上根本看不到什么人,只有他们两个人,迎着冷风,一前一后。
“乔予浩——”前方的裴文忽热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开口,“你的花屋开了多久了?”
“两年。”他也站住,始终和她保持一米的距离,不多不少。
裴文转身,盯着面前和她相对而立的乔予浩,“你喜欢自己的生活吗?”
一阵冷风吹过,脸上有些生疼,他眯了眯眼睛,看到裴文的长发被吹到一侧,发丝飘零。她的衣着,仍然是那样的单薄,他穿着厚厚的防寒服都觉得冷,很难想象她只着一件黑色薄毛衣的感觉。
“是我问得太突兀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惑,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揣测。
“啊?”正在打量她的乔予浩见她把一缕发丝别回耳后,露出有些泛红的脸颊,他连忙摆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