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我才觉得恶心!”不提还好,一提就有气,“你没看他们的目光,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老天,他是个男人呐,被男人用那种很具侵略性的眼神打探,拜托,很毛骨悚然的。
男扮女装当诱饵——他是昏了头,才会答应穆纤云如此荒唐的主意。
“忍耐一下啦。”瞧付千巧冷得像冰的脸色,穆纤云很“仗义”地拍拍他的肩膀,结果是被狠狠瞪了一眼,她讪笑着收回手,不敢再造次,“我们分析过,那画纸上的女子、死去的若绮和你容貌相似,而若绮惨遭毒手,画中女子去向我们暂时不得而知。如果那人的袭击对象相同,为何她杀了若绮却留下你的性命?你说曾听她说‘男’,我姑且将她的意思当作她只攻击女人,而且是容貌与你们三者相似的女人。你想想,若是她发现玉鼓丽境中,还有第四个符合她寻找对象的女人,她会怎么做?”
“这种守株待兔的办法,老实说,有点过时。”付千巧小小地打击了她一下,见她的脸沮丧地垮了下来,他撇撇嘴,“不过戏都演到了这分上,我勉强配合你好了。”
“付千巧……”前一刻才深受打击的穆纤云活力骤然恢复,双眼熠熠生辉地看向付千巧。
“不过——”不理会她的眼神,付千巧开出自己的底限,“一个月——我最多忍耐一个月,一个月后没有引出她,我就另想他法。”
“没问题,没问题……”穆纤云快乐地大叫着,给了付千巧一个大大的拥抱——一个月,这付千巧开出的底限,可比自己预计的时间要长很多呐。
被她这样毫无预兆地拦腰抱住,付千巧不禁微微一愣。柔软的身子贴住他的,还间或地上蹿下跳,毫无顾忌。
完全不同的体验,区别于爷爷、女乃女乃还有爹给他的拥抱,怀中的人,软软的,还有一丝丝香甜的味道。
郡主,不都应该高贵典雅、矜持含蓄吗?为何到了穆纤云的身上,所有的形容都被通通推翻?
窗外传来笛声,穆纤云松开手。抱够了,乐够了,兴奋过头,以至于她没有发现付千巧的闪神。
“飞星哥哥在催了,我该走了。”她向付千巧告别,走到靠近后院的窗边,推开纸窗,楼下的院墙外,隐约站着一个人。
她轻巧地翻过窗,站在房檐上,正准备向下跳——
“穆纤云!”
脚下一滑,吓得她忙不迭地攀住窗沿——好险好险,差一点就掉下去了。
“怎么?”站稳当了,她才回头看过去,瞅见付千巧踱过来,烛火摇曳下,他俊俏的容貌变幻,惹得她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岸千巧走到她面前,隔着一扇窗户,与她对视。
如此近距离,她望进了猫眼石般的金绿眼眸,里面的颜色在缓缓流动,头一次,她发现他眼睛的异样,看得她好生惊讶,“你的眼睛——”
他先她一步,截断她的话,答非所问:“你的歌,唱得不错。”
她一愣,最终没忍住,撒开手,想要去探触那双变幻莫测的眼眸,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
于是,很自然的,失神状态下,她果真掉下去了。
第五章
时间在走,日子要过,记忆最容易被冲淡。
十天半月,花魁惨死的阴影慢慢消散,醉梦楼的火烧联营也渐渐被人们淡忘。玉鼓丽境的生意蒸蒸日上,好过了以前的醉梦轩。去过玉鼓丽境的人都说,那里有最好的酒,有最好的菜,还有最美的姑娘……白花花的银子大把大把地从钱庄流到玉鼓丽境,拿老鸨的话来说,光是数银票都数到手软。
不过,据说玉鼓丽境之所以如此兴隆的原因,还在于,里面有一位颜若芙蓉、声比黄鹏的冷美人。她名唤千福,只卖艺,不卖身,每日只有一刻登台亮相。她唱出来的曲子,当真可以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很多人都是冲着这位千幅姑娘的名声去的,想见她的人,听她的曲。见过听过后,溢美之词有增无减。
“嬷嬷,今日怎么回事?千福姑娘怎么还不出场?”
“对呀,尽是她们有什么意思?我们要听千福姑娘唱的小曲。”
“对呀,对呀……”
“千福姑娘!千福姑娘!”
“大家别急。”老鸨在打圆场,“千福姑娘身子不太舒服,爷们等等,我再催催。”
二楼的绣房里,付千巧对外面的喧嚷充耳不闻,斜斜地躺在临窗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穆纤云说,今日府中有事,她须得处理,要比平常晚来一些,要老鸨编个借口先挡挡再说。
不多时,听见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付手巧眼也懒得睁开,径直道:“嬷嬷,做戏而已,装装样子就好,不必如此彻底。”
“付公子——”
娇媚入骨的嗓音,与老鸨的完全不同,付千巧猛然张开眼,瞧见已经走到软榻前站定的女子。
“旋影姑娘——”他坐起身,注视眼前的人,“是嬷嬷要你上来催我?”
“不。”旋影展颜一笑,两颊边的浅浅梨窝格外迷人,“旋影只是过来看看,不想惊扰了公子休息。”
“无妨。”付千巧下地,巧妙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旋影姑娘找我有事?”
不是错觉,她含笑的脸上,别有深意的神采一闪而过。
“要有事,才能找你吗?”旋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一晚,在醉梦轩,佳人在怀,公子酣眠好梦,将我拒之门外,好生无情。”软软的语调,半真半假的责怪,纤纤手指沿着软榻缓缓移动,馨香的身子顺势向那边倚去。
岸千巧很“不解风情”地向旁边靠让,同时伸手轻托了一下旋影的手肘,扶她稳稳站定,无视她脸色突变,淡淡地说道:“姑娘抬举。”
“公子连拒绝人,都是这般从容不迫。”不羞不怒,旋影镇定地抽回手,“还是觉得旋影不及穆王府的南华郡主?”
“你——”付千巧凝视旋影的眼睛,“如何知晓?”不可否认,她最后一句话确实令他大吃一惊。而她的眼神,也明确地告诉他,她并不是在顺口胡诌。
“付公子寻花问柳,花娘被你—一排拒在外,反而选了偏僻小屋,吩咐外人不来打搅;南华郡主深夜外出,哪里不去,偏偏独自前往醉梦轩……”“你监视我?”她的笑容已经够暧昧,不用她再说下去,他也知道她会做出如何揣测。
“算不上监视,付公子,只是‘碰巧’而已。”盯着付千巧。旋影嘴角的笑意更深,“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很容易使人想到夜半私会。这件事,若是传出去——”
“你的目的?”打断她,付千巧直截了当,懒得拐弯抹角。
“公子爽快。”旋影莲步轻移,挨近他的身旁,手滑上他的脖颈,细细模索,“我要的不多,只是想验明正身而已。”
对她的话,付千巧只是皱了皱眉,并未答话。只感觉她的手,如蛇般滑腻,沿着他的脖子婉蜒而下,直到胸前停住。
岸千巧低头,迎上了旋影不敢置信的目光。
胸膛上的手还在滑动,最后,不甘心地又继续向下探去——
岸千巧抓住旋影的手,不让她再任意妄为。
“怎么,公子要失言?”被紧紧扼住了手腕,无法动弹,旋影挑衅地看向付千巧。
“不。”付千巧摇头,将她的手放回她的身侧。后追几步,解开身着的女装,双肩骤然向后一垮,顿时,衣衫褪至他的臂弯,他看向顿时僵在原地的旋影,“这样呢?你是不是已经知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