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卞朝晖绿了脸,不死心地从身后拉住他胖乎乎的腿,“你不是来找我?你只是想要这辆车?”
“车——车!”走动不了,干脆趴在地上,连头也不回,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卞朝晖绿了脸,人不如车的悲惨境遇他终于亲身体验,扳过龙龙的小脸,尽量要自己的样子和蔼可亲,他几近献媚地举起自己的宝贝相机,“龙龙,你这么可爱,干脆二舅舅给你拍张相片好不好?”
“不要!”龙龙断然拒绝,头摇得像波浪鼓,“相机破破,人拍丑丑。”
本来已经饱受摧残的自尊心因为这一句话,顿时碎了一地。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亘古不变的真理。若是龙少俊的儿子肯乖乖配合他,那才叫奇怪。
拎起龙龙的后领,卞朝晖将他举到窗外,故意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试图扳回一成,挽救自己最后的尊严,“拍不拍?不拍就丢你下去哦。”
龙龙双腿悬空,瞪大了乌黑的眼睛看他。
炳哈,害怕了吧?求饶了吧?卞朝晖在心里得意地狂笑。这一招,可是专门拿来唬小孩的。他倒是不会真的将龙龙丢出去,尽避这里只是一楼,况且,外面还有厚厚的草坪当软垫。
“呜——爸爸!”三秒钟之后,龙龙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堪与世界三大男高音媲美的号啕大哭声。
卞朝晖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整个大厅的人在对他行注目礼,可笑他还保持着一种“虐待儿童”的姿势,不得不接受龙少俊杀气腾腾的凶狠目光。
吧笑着,好小心、好小心地将龙龙提进窗户,放在地板上,顺势拍拍他的脑袋,以无比和蔼的笑容,伴着咬牙切齿的语气开口:“龙龙真的好乖……”
☆☆☆
拿了瓶葡萄酒,一个人躲在阳台上,拔开瓶塞,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卞朝晖张开双臂仰天长叹,“我很失意啊——”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宴会厅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他一个人在这里喊破了喉咙发泄,也不会被当成疯子送进精神病院。
“我也是……”
耶,不会吧?居然还有回音?卞朝晖被这一声幽幽的叹息吓了一大跳,猛然住口,放下手,左顾右盼,却没有看见有人的踪影。
“嘿,这里!”一只高脚杯凭空冒出来,轻轻碰触阳台外沿,提醒他的注意力要集中在眼前。
卞朝晖提着酒瓶,上前走了几步,俯身在阳台上,探出半截身子,低头向下打探,看见一个人双腿交叠、背靠着墙壁站在阴影中。
“再来一杯。”下面的人举高了杯子,仰起脸对着他,“为了我们的失意,干杯!”
白皙的皮肤,光滑细致,却不是粉底刻意营造的效果。点到而止的妆容,优雅不失大方,除了那双微醺发红的眼睛有点败笔,总体来说,是个美女。
他和她,此刻就这样上下对视着,他的眼,对着她小巧的下巴,不可避免地对上勾勒得很精致的红唇。不知道为什么,手痒痒地,不自觉地模了模挂在脖子上的相机。
“看够了没有?”
带着几分醉意,几乎算不上是责备的呵斥在他耳边响起。冷不防地,一只手拽住他胸前的领带,使劲向下一拉。
重心不稳,卞朝晖双脚离地,收势不及,狠狠撞在对方的脸上。他的唇,压在光洁的额头上,同时,自己的眉心,也传来温热的、湿润的触感。
葡萄酒倾泻而下,尽数泼在他的头上,从脸一直向下淌,浸红了下面人白皙的肌肤,沿着的皮肤,渗入那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蓝色礼服里。
卞朝晖张大了嘴,却悲惨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手忙脚乱地想要找个支撑点,总算攀住了阳台的边沿。费力地移开脸,不料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就这样直直坠落,掉在那个女人的脚边。
没有什么异样的声响,真是万幸。刚刚松了一口气,却看见醉意甚浓的女人踉跄着准备离开,脚下那双细得吓人的高跟鞋大有踩上他宝贝相机的趋势。
情急之下,他忘记了自己还像一只无尾熊一般挂在阳台上,顿时松开双手,就向前猛扑过去。
“嗤啦——”
糟!在心里暗叫糟糕,卞朝晖看看自己手中抓着的一块蓝色布料,再瞧瞧被自己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在身下还酥胸半露的女人。
这这——这衣服也太不结实了吧?他也不过是扯了一下,也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啪!”还在思忖间,一记很有力的耳光扇上他的脸,又快又准。
卞朝晖捂住脸,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女人打了。
好吧,好吧,算他倒霉。反正即使现在争辩,也和这个意识不清的女人达成不了什么共识。
将那只打自己的手压在草坪上,防治再次被偷袭,卞朝晖挥挥手中的布料,“以德报怨”地盖在她的肌肤上,大度地表示自己不与她计较,“先声明,我只是‘不小心’扑到你,然后‘不小心’扯破你的礼服,最后‘不小心’压倒你,一切可都是意外……”
“朝晖!”
不会吧?他没听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卞朝晖!”
这种雷打的音量,他要是再装作听不见,岂不是承认自己是聋子?
无奈地回头,看见不远处一脸怒气瞪他的卞朝霞和旁边抱着龙龙幸灾乐祸的龙少俊,卞朝晖觉得自己真是无语问苍天。
老姐,不要用这么唾弃的眼神好不好?不用开口,也知道她理解了什么、要说些什么了。
瞧瞧,他现在正以“饿虎扑食”的姿势骑在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身上——尽避这只是一场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意外;不错,他是压着她的手——但他只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挨打而已;他的手,看在别人眼中,是“流连忘返”地放在人家胸口——天知道他不过是要把那块不甚结实的布料完璧归赵。
他是君子坦荡荡,但是这种暧昧的情形,他说自己没有意图不轨,有谁相信呀?
呜呜,为什么,他的运气就这么差呢?
☆☆☆
累啊,累啊……
卞朝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熊猫眼,无精打采地趴在乱七八糟的桌面上,平均每十秒钟就要叹一次气。
昨天晚上基本是在一团混乱中度过,被老姐耳提面命了一整晚,连个打盹的时间都没有。她倒无所谓,反正她今天是夜班,可以睡回笼觉弥补损失的精力;可怜了他,还要早早来上班,到现在太阳穴还隐隐作痛。
实在是想不通啊,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嘛,凭什么他就得接受这种非人的虐待,没天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就该吃吃豆腐、揩揩油……不过话说回来,那只手长得还真是好看,皮肤细细的,滑滑的……
“卞编!”
回味无穷之际,门突然被用力推开,冲进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大咧咧地扔下一摞资料,令本来就凌乱不堪的桌面更加“锦上添花”。
无限遐想瞬间消失尽殆,卞朝晖猛咳两声,正襟危坐,及时刹住自己脑海中高尚一点被叫做“鉴赏”、不客气一点堪称“龌龊”的绮丽幻想。
“下次进门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有些建设性?”这下可好,连放手的地方都没有了。卞朝晖揉揉太阳穴,向后斜斜地躺坐在转椅上,对眼前的人好心地建议。
“你看看,大新闻,大新闻呐!”杨悠悠显然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一只手撑在桌面,另一只手不住地在乱成一堆的资料上比划,手舞足蹈,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