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应该说是她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在他似有心又似无意的柔情之下安然地全身而退。虽然他的柔情只是偶尔为之!
何晓生眼里的神采渐渐消失,他不想否认。谎言、欺骗、不信任是他最痛恨的,但是这教他如何启齿呢?
据实以告?但是以他对丁易汝的了解,一旦她知道了,恐怕她会因此而觉得愧疚难安,虽然这与她完全无关。
他不希望她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思考良久,他只好无奈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你所谓的事实真相,我建议你直接找我父亲谈。”
她傻眼了,“我怎么找你父亲?他老人家不是四处奔波吗?你们何氏的企业体分布那么广,谁晓得身为大总裁的他夏天在哪里、冬天又是在哪里?就算我打探出他的落脚处,可是等我千山万水到达那里的时候,搞不好他老人家又跑到别的国家去了。”
“我想他老人家夏天应该在北极纳凉,冬天则到赤道取暖。”他开玩笑地看着她。
她并没有因他的玩笑而生气,她的心思全往应该要如何才能找到何书丞这位老人家的事情上打转。
可见他非常成功地转移她询问的对象。他点燃一根烟,虽然仍是摆着一副冷峻面孔,然而他的心中却是暗自窃笑着。
“这样吧!我父亲总会到中国来巡视业务状况,他老人家一驾临我立刻安排你和他见面,届时你不就可以亲自问他了?”只是恐怕遥遥无期,因为他父亲就是故意要避开她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她就可以解开谜底,她的情绪就亢奋不已。她马上伸出了手对他说:“不准反悔!来,勾勾手。”
他好笑地凝视她像小孩即将吃到糖果的开心模样,以及稚气的要求,心底深处流过一种甜蜜的感觉,对她……他竟然泛起近似溺爱的情感?
微笑着依她的话,他伸出小指头与她的小指相勾,肌肤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更明白了自己要她的决心。然而专注在勾勾手盖印章的丁易汝哪懂他的心思?兴冲冲地勾了下之后,她用力地以指月复和他相碰,算是盖了章,完成整个勾勾手的动作。
“赶快吃呀!你不是还要赶回公司?”丁易汝心情大好,所以不仅口气温和了点,她还为他夹了一个珍珠烧麦,过了一会儿,她又分别夹了水晶饺、女敕笋寿司等等,几乎把他的碗装得满满的。她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为自己解释:“我是怕你光抽烟、喝茶,那么东西可就全被我吃光了。”
他淡淡一笑,心中的喜悦就如同碗里的食物一样满溢。他的心因她为他夹菜的这一分心意而柔柔地牵动了一下。
“今晚我可能会晚归,需要我为你带消夜吗?”
“有来有往是不是?”她只当他是感谢她为他夹菜,可是也不用这么急着“回报”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嘛!
“如果我真的饿了的话,再打电话给你。也许你回来的时候我早已进入梦乡了呢!如果为了吃消夜而被你吵醒,多划不来!”
他只是盯着她甜美的娇颜,但笑不语。再度打开打火机,让火焰一亮一灭,让他的柔情在心里缓缓沉淀、缓缓加深……
第六章
一向浅眠的丁易汝睡到半夜,突然听见奇怪、不寻常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撬门锁的声音。
聪明的她当然知道这绝对不是夜归的何晓生,他有钥匙,根本不需要撬开门。
她立即警觉地跳下床,从衣柜里取出专挂大衣的粗木衣架子,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口昏暗中,她瞥见一道人影,那不高、瘦削、猥琐的身形极小心地四处翻找着东西。是小偷!这可恶的小偷竟然趁着男主人不在,想来大捞一笔!
哼!真是不知好歹,这里还有她呢;虽然她是女孩,可是从小就看那些叔叔伯伯们武刀弄枪的,基本的拳脚功夫她尚懂一些,应付这个小偷应该不成问题才是。
瞧我怎么收拾你!心中这么想的同时,她的脚步已往前迈去。
灵敏的偷儿早已察觉,忽地一侧身往她的身上挥了一刀,丁易汝闪躲不及,刹那间她的手臂已被划了一刀偷儿见机不可失,于是又欺她一拳,丁易汝险些没避开,然而事迹败露的偷儿并不放过她,眼睛盯着她,一脚又将踹过去。
黑暗中,丁易汝只能用木衣架还击,这力量并不轻,所以挨了一记的偷儿哀叫了一声,她赶紧趁此小小的空档再踢他一记——
就这样,两人对打了起来。虽然丁易汝不是一般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但是偷儿手上有刀,加上丁易汝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所以她不但挨了数拳,左手掌又让尖刀给刺了一下,霎时淌出血来,痛得她叫了出来。
这偷儿一见自己伤了人,一时也愣住了,他原只是想弄昏她好方便自己偷取财物,他可不想背负置人于死的刑责。还是溜之大吉、走为上策。
“砰”的一声,偷儿已往门外窜逃。
丁易汝见他走后,这才打开灯,只见四周一片混乱,但她已无暇管那些,她必须先为手上的伤口止血,否则她就等着因流血过多而昏倒吧!
丁易汝找出急救箱,忍着伤口的剧烈疼痛,乱七八糟地用纱布绷带裹好伤口,精力大失的她用未受伤的右手为自己泡上一杯咖啡。呵!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可惜的是没能捉到偷儿!
当何晓生回到家时,令他触目惊心的即是眼前这混乱的景象。但是丁易汝却状似轻松地啜着香浓的咖啡,令他不禁眉头一锁,直盯着她看。
“发生什么事了?”
“哦,你回来了。”可惜他没看见她的英勇行为,不过她也庆幸他没看见她受伤时的娇弱姿态。
“你看不出来吗?小偷光顾。”她轻松地回答,继续喝着她好不容易才冲泡好的咖啡。似乎有点劫后余生的味道,特别可口呢!
“小偷?”他微怔了下,旋即忍不住狂怒。
早上他不是频频叮咛她若有事情必须拨他的电话吗?而她……竟然当耳边风似的,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你和小偷对打?”
“是呀,难道呆呆地让他把值钱的东西全偷走啊?”她可是理又直、气又壮哪!不懂她为了他的“家当”拼死拼活的,可他却莫名其妙地像个被激怒的雄狮子乱吼乱叫的,他应该愤怒的对象不是她,是小偷才对。
何晓生极力、尽量地控制自己几乎快失控的情绪。
他实在气极了,为了这个胆大妄为、毫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任性女人!
他怀疑身为丁起葳女儿的她是如何长大成人的!
他沉下脸看着她的手,“绷带是你自己包扎的吗??”他的下颚因为那些从白绷带里泛出的血渍而收紧。
“聪明!”她故作轻松地朝他笑了一笑,天晓得左手的伤痛是多么难受,可她就是不愿让他瞧出她的脆弱。好歹她是黑帮老大的掌上明珠,哪能像一般的女子一样柔弱?“怎么样,包扎得还不错吧?”
何晓生的下颔已然隐隐抽动,粗鲁地将她拉了过去,他将那些包扎得乱七八糟,简直是扭成一团、可笑至极的绷带—一拆下。
“你干吗呀?”她瞪住他,几乎快气晕了,为了裹这伤口,她不晓得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包扎好,而他居然没几秒钟就全拆掉了?!他根本比那偷儿还要无耻、还要可恨!
“重新包扎。”他的眼神在看见她的伤口之后更冷了,然而她手上伤口的疼痛却蔓延到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