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夏悠凉有点笨,笨手笨脚行动迟缓——这样的一个家伙与他们一同落难,是会拖他们的后腿的吧?可是,他没想过要放弃她,反而——比较担心她。
对这个女人,他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态度?是太反感,还是太在意?
“夏小姐,还好吗?要不要我扶你?”黑暗中,展晖不忘展现绅士风度。
夏悠凉连忙把手伸出来,“那就麻烦你……”
她话还没说完呢,前头的关雅彦突然叫了一声:“展晖!饼来看!”声音中透着难以形容的紧张。
下一刻,他的脚步硬生生地刹在了门口的位置。天,不能……再往前了!
展晖急忙大跨步走了上来,“怎么了?”问题才出口,他也愣住了。
别墅的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关雅彦错愕地张大了嘴,瞪着门槛外头,那软绵绵地包围着整间别墅的……不明物质。
这是什么?他们身处的这处房子竟被一种奇怪的不知是固体还是液体的白色物质包围了!原先别墅外头该是绿油油的草坪区的,可现在——竟变成一大片像白云、像雪花又像盐海的奇诡景象!
“天哪……”夏悠凉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门槛外头——没路了!而这些看起来像云团一般的是什么东西?莫非他们现在是在拍摄《大闹天宫》的摄影棚里吗?!
就算先前还抱有一丝微小的希望,想说服自己只是她的手表和关雅彦的手机同时出了问题。但现在——夏悠凉十分清楚明白地知道,不可能了。
眼前的一片白茫茫景象,分明就是超自然的。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也绝不可能身处在正常的空间里头了。
她一瞬间心如死灰。兴许是绝望了,反倒哭不出来了。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颤声轻问:“这白色的……是什么东西?盐吗?”很神奇,到了此刻反而有心情开玩笑。
“不知道。”展晖皱眉,蹲子,伸手探向这白色棉软的奇异物质。
“不要碰!”关雅彦立即呵斥。他疯了吗?这么古怪的东西也敢随便沾手?
他弯去,随手捡了一块琉璃——不知道是从哪个雕塑身上掉下来的。然后,他扬手将琉璃抛向那片绵白。
“扑通”一声轻响,琉璃坠入绵白物质中,像小石子坠入了深海,激起淡淡涟漪,转眼便沉没下去。
三个人一齐瞪大了眼:天哪,这竟然是……液体?!
那么——现在他们身处的别墅是漂浮在某种神秘的液体之上吗?
天……怎么可能……不是梦?
必雅彦没想法地吐了口气。碰上这种千古奇事,他实在没办法不觉得荒谬,简直要笑了出来,“莫非我们现在是在湖心亭里?”
“亏你还有心情讲这些有的没的。”展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然能怎么办?”雅彦摊了摊手,俊脸上甚至带上笑意,“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想挣扎了。”
夏悠凉在他身后翻个白眼,很难得她和这家伙思想有一致的时候,她此刻的感觉也是——自己在这里都能活下来真的好神奇,有得活就赶紧活吧!
“你怎么看?”相对理智的展晖紧紧蹙着好看的眉毛,“我们……到底是在哪里?”
“我不知道。”关雅彦摇了摇头,目光很坦然,“我只知道,从这里是走不出去了,这些奇怪的水底下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我们还是尽快回房间里去。你不觉得越来越冷了吗?”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夏悠凉立刻很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听到她小猫一样的声音,关雅彦眼中笑意更深,“看见没?”
展晖无奈地抿了抿嘴,是啊,突然遭遇爆炸,并被未知的力量带到这奇诡的世界里,老天给他们三个人的选择——还真的不多呢。
第3章(2)
鲍元二零零六年六月九日·中午十二点三十分
大爆炸以后,百万富翁主题公园成了一片残骸,伤亡人员的搜救工作已经开展了整整三天。警察和防暴队员们都一筹莫展,72个小时过去了,整间别墅被翻了个底朝天,关雅彦和展晖的尸体仍旧没有被找到。
难道……是尸体被炸得粉碎?但即使那样,也该留下些痕迹啊!而不是像现在的搜寻结果这样,那栋正位于爆炸点上方的豪华别墅——干净得仿佛没有任何生命存在过。
但不管怎么说,警察们认为,关雅彦和展晖一定是死了。之前的生命探测仪无法找到任何生命迹象,他们——也就相应地死心了。
噩耗传来,关家人和展家人悲痛万分,这个城市里迷恋两位上流社会贵公子的诸多少女们也是夜夜以泪洗面。
就在这众人悲恸的时刻,有个人却正忙着处理别的事——
“有没有搞错?!你们这些废物到底会不会做事啊?!”何琢莹在自己的卧室里抓着电话听筒,气急败坏地朝那端喊叫着,“我不管内华达州什么鬼规定!反正,我要一张伪造的拉斯维加斯的结婚证书!我现在就要!什么?小白教堂不愿意通融?我不管,我给你们钱就是叫你们把证书给我弄回来!弄不到就去死吧,别再回来了!”
吼完了一大通,何琢莹愤愤地摔下电话,气呼呼地一坐到床头,娇媚的脸上难掩慌张之色。
再过一个小时她就要去见关雅彦的父母了,该用什么来证明自己和关雅彦已经结婚了?之前她已经偷偷使用关雅彦的信用卡在美国TIFFANY买了结婚戒指,可是,戒指并没有法律效力啊!精明的关家人即使再伤心,想必也不会糊涂到把雅彦名下的财产直接分一半给她这个假儿媳。
都怪那天谎言月兑口而出,她实在是太性急了,没把事情考虑周全。现在,她该怎么去圆这个弥天大谎?
不知过了多久。
必雅彦、展晖和夏悠凉三人依旧受困在这间残破的VIP房间里。房内灯光昏黄,家具东倒西歪,但——很幸运的,他们至少还有一片屋檐可以栖身。而且经过讨论,他们三人一致认为:他们还活着。
时间——依旧很讽刺地停驻在六点零六分,除此之外,他们对于目前状况的认知少得可怜。
“不行,电话拨不出去。”展晖无奈地按掉手机。
坐在对面地板上的关雅彦苦笑地掀了掀眉,“意料中事。”兄弟,省点电吧。
“那……那……怎么……办?”夏悠凉蜷缩着身子窝在房间里仅有的一张真皮沙发上,说话的声音支离破碎。不是因为害怕或伤心——事情到了这份上,她早就已经出离这样的情绪了;而是因为——冷。
好冷啊……她伸手抚着自己布满鸡皮疙瘩的手臂,上下两排牙齿正不停地亲密擦撞中。怎么回事?这房间里的温度,好像越来越低了啊!
“你还好吧?”展晖看了她一眼。
“我……”她抽抽鼻子,不让清鼻涕挂下来丢人,“我、我觉得这里简直冷得像个冰窖。”
“怪了。”关雅彦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望着上面反复循环的六点零六分,忍不住发出质疑,“今天是六月六号吧?照理说应该是夏天吧?为什么会这么冷?”他虽然是个健壮的大男人,可现在也觉得脚丫快被冻僵了,就更别提某个身穿单薄露肩礼服的可怜女人了——他瞥了眼正窝在沙发里疯狂流鼻涕的夏悠凉,实在有点想笑。
“我哪知道啊?”夏悠凉委屈地扁扁嘴,“现在我们根本就活在疯子的世界里头吧?”自从爆炸之后,她身边有哪一件事是可以用常理解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