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口,你知道吗?你刚一离去,我就被爹关起来了。可口,没有你的陪伴,我好害怕;可口,你会回来吗?我……真的很想你。
可是这些话,他会听到吗?
直到湿意沾满了脸蛋,她才惊觉自己哭了。记得自己曾对他说过,古诗里头描写的“相思”,滋味是这般美好,可是她却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原来“别离”的痛苦更是千百倍的啃啮人心。
“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了,轻盈的女子脚步声由远而近。寒脂没有回头,以为又是送饭的丫头,所以只是冷冷地对身后的人说:“我说了不吃饭,除非你叫我爹来见我!”
“大小姐,多日不见,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娇纵。”
娇柔的熟悉女声令寒脂猛然回头,“你是……”
面前的女子优雅地摘下面前的青纱,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但脸上却带着阴毒狠绝的笑意。
寒脂惊恐地睁圆了双眼,“素梅?!”怎么会是她?“你不是失踪了吗?”
“这要问你的情郎了。他满世界地抓我,我好害怕呀,只能暂时躲起来啦。”甜腻的女声里满是委屈。
寒脂骤然冷了双眸,“素心是你杀的,没错吧,!”追查杀死素心的凶手一事,尉可口为了不让她再想起那日可怕的情景,所以从没对她提起半个字。可是她不至于笨得那么彻底,谁是凶手,她的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八九分。
“你说是就是。”素梅对她狐媚地眨眨眼。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如果没有素心被毒死的事,你跟尉可口哪能这么顺利地相好?唉,枉费我一番苦心,你居然一点儿都不领情。”素梅遗憾地叹了口气,“你以为那晚你跟他在房里情意绵绵之时,是谁替你们守着门窗不让家丁们发现的?唉,‘夫妻圆了房,媒人丢过墙’这话可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呢”
寒脂被她的话震得呆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她都知道?自己与尉可口的相恋、丫鬟素心的死……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也都是由她一手计一划的?
“你……你到底是谁?”寒脂的声音开始颤抖。
“现在才想起来问,不嫌太晚了些?”素梅巧笑倩兮地走近寒脂,脸上的表情分明把寒脂当成了小老鼠耍着玩。
寒脂忍不住了,上前抓住她的前襟怒叫着:“我再问你一遍,你这妖女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
“啪”的‘声脆响,一个巴掌轰上了寒脂娇女敕的脸。寒脂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她摔到了草垫上。
“说话客气点儿。”素梅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仿佛刚才碰了多么脏的东西似的,接着她的眼眸一闪,射出怨毒的光芒,“真要论辈分的话,你得叫我一声二娘。”
“二娘?”寒脂彻底地愣住了。面前的这个女子……分明是从小伺候她到大的丫鬟,为什么反而会是自己的二娘?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怎么,嫌我这个下人污辱了你大小姐的高贵身份?”素梅冷笑着轻撇嘴角,“你爹那个老朽,他有胆碰我,却没胆在他女儿面前把我这个下人娶进门,所以我只好没名没分地跟他,做他的房里人。他这个好爹爹当得可真辛苦,自己拼命地守着节操,可是万万没想到,他最心爱的女儿居然爱上了一个不成器的厨子!”
“你……”寒脂被这个事实震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情郎还真是没种呢!出了事,拍拍就走人,还把自己的女人丢下来一个人坐大牢……”
素梅话没说完,寒脂已经跳了起来,一巴掌打掉她未出口的脏话。素梅的武功虽然不弱,但因没防备,居然被寒脂打了个正着。
“这一巴掌,是还你的。还有,我不要听到有人说尉可口的坏话。”寒脂冷冷地瞪着她。
“臭丫头!你找死!”素梅生气了,她一步一步地逼近寒脂,“你忘了素心丫头是怎么死的了吗?”说着,素梅自袖口处突然变出一朵梨花。
寒脂的瞳孔蓦然放大,有生之年,她都不会错认这朵梨花!它曾经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让一个活人化为一滩血水。现在,素梅要用它来杀她了吗?寒脂不断地后退,直到脊背顶住了牢房的墙壁,她声音颤抖地低问:“你……你要干什么?”
“哈,你怕了吗?”素梅得意地露出娇笑,扬手将梨花伸向寒脂,又轻巧地在寒脂的鼻尖俞划了一个圈。就在寒脂吓得闭上眼忍不住要尖叫起来的前一刻,她手一抖,将梨花收回了袖中。
“我现在不会杀你。因为……”素梅以指轻抚寒脂细致的面颊,“你这招人爱怜的小模样,我还留着有用。”吐气如兰地在寒脂的耳边留下这句话以后,素梅便腰肢款摆地离开了牢房。
寒脂的背抵着墙壁,惊讶至极、恐惧至极,她只感到汗水和着泪水不停地自脸上滑落,却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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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可口没有食言。三天以后,他果然回到了相府。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哎哟!叶大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凌滔看着面前儒雅的白衣男子,肚子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堆满谄媚的笑容。他的大手一挥,“来人,快给叶大人奉茶!”
目前朝中势力三分,宰相府、梁王府各为一派,然后就是这“烟柳堂”。原本是三足鼎立之势,但近来这个叶秉烛甚得皇帝老子的欢心,虽年纪轻轻却臭屁得紧,入朝为政从不懂得尊老敬贤,结果惹得朝中一干老臣子都心怀不满。三分之势,已逐渐转为两极分化。
本来,若是宰相府与梁王府结亲,两家势力合并,必定能扳倒“烟柳堂”的一群捕快。可是……好端端的一门亲事,偏叫某人给搅和了。凌滔的一双老眼恨恨地盯着叶秉烛身后的俊朗男子——尉可口。
早知道这男人不是池中物,眼下换了上好的服饰,更是尽显一派雍容气度。尉可口——“烟柳堂”的二当家,居然肯扮成一个厨子在相府蛰伏了这么久。他凌滔真该死了,竟然放任他活着走出这里。
不过,今日尉可口既然有胆回来,再想走就没那么简单了。
但是,尽避心里恨得牙痒痒,凌滔的表面工夫还是做了个十足十的。
“这位是尉二爷吧?哟,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在相府住了这么久,老夫竟然眼拙到没认出来。”如果早查出你是“烟柳堂”的人,一定让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老夫招待不周,还让您做了下人的工作,呵呵,真是罪该万死了。”没把这个男人的命留下来,真是让人扼腕啊!
尉可口淡淡地撇唇,扯出不屑的弧度,“好说。”
凌滔又看向尉可口身旁的一双男女。男子年轻俊逸、一袭黑衣,左脸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女子俏丽动人、紫衣裹身,但美丽的脸上却像结着层寒冰似的,冷得可以把人冻僵。
这一对双生兄妹看来就是银狐、紫貂——江湖上盛传的“蓝眼捕快”了,同时也是“烟柳堂”特训的杀人机器。听说这对兄妹虽然年仅十八岁,手中却己沾了千万人的血了。
凌滔眯起了眼,这一次“烟柳堂”四大捕快一起找上门来,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尤其是叶秉烛,从进门到现在没说过一个字,只是一脸和煦地笑着看向自己,让人心里发毛啊。客人不喜多言,他这个主人只能再度开口了,“这两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银狐、紫貂双侠吧?呵呵,果然是人中龙凤啊。看到你们,老夫就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所谓‘江山大有才人出’,我这把老骨头也该趁早让一让位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