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么做?”李燃雪看着歪头思考的陶乐西,“他们家已经听说你是青楼妓女,反对得很呢!”
“该怎么办呐……这我得好好想想……”陶乐西捧着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当李燃雪怀疑再这么下去,地砖会不会有磨蚀的可能时,再次被她“哇”的一声大喊吓一跳。
“有办法啦?”看她一脸贼兮兮的奸笑,大概不是什么好法子,她那脑袋瓜子想出来的,八成是歪主意。
“嘿嘿,”陶乐西得意地笑着,“经过我的前思后想,左思右想,终于,一个石破天惊,举世无双,超凡绝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得了你,快说吧!”李燃雪赶紧打断她的自吹自擂,再让她这么说下去,恐怕智勇双全她也夸得出口,趁自己还没呕吐之前赶紧自救。
“就是这样……”陶乐西凑进她的耳边呱叽呱叽地讲了一大通。
听完之后,李燃雪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不是来真的吧?行得通吗?”
“哼哼,没问题,名字我也想好了!”
“什么名字?”李燃雪看着一副胸有成竹,成功在握的笑容,莫名其妙地问。
“从古至今猎夫大作战!”
这是什么怪名字,李燃雪听了都傻眼。
“第一步——迷情追爱行动,开始!”陶乐西一声令下,作战开始。
当晚两人各自给心上人留书一封,趁着天黑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让小万架着马车出了城,并在离城不远的小客栈里等消息。
☆☆☆
第二天,朱载烈和一大早来王府找陶乐西二次谈判的柳元卿同时收到信。
只见朱载烈一看完信后,什么都没说,就让下人收拾行装备马并留书一封给皇帝的信。
柳元卿看着他的举动迟疑着,拉住他,“难道你要放弃身份、地位和国家的责任这些所有去追随一个女人?”
“我不是追随她,而是我绝不能失去她。至于身份地位,这些都不是靠我自己实力得来的,只不过我生于皇家,上天所赐,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惜。”朱载烈豪爽地说道。
看着神情坚定的朱载烈,他感到这个表弟长大了,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了,他能为自己想要的付出,也不怕任何无法预知的未来。
他也想和朱载烈一起去追她们,但是他的天性中有着不容自己做出不孝和不负责的行为,没办法像载烈一样可以不顾一切。
而陶乐西信中的果决断然如巨锤狠狠地击倒了他。出了王府后,是怎么回到家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看到父母的那一刻,巨大的愧疚压迫着胸膛,逼迫得快爆炸了。
乐西,你真的抛下我走?你好狠心!想到这儿柳元卿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抽搐,痛苦得全身痉挛、不受控制地颤抖,最后像个游魂一样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从安烈王府回到柳宅。
踏进家门,就看到大厅中一派热闹的景象。
“卿儿,快来这儿一下,这位是梅翰林和他的千金……”
柳元卿眼神空洞地看着父母和众人在他眼前晃动,他的心快被痛苦割成千万片碎片,他们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对了,因为这痛不是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他是不是痛得快死掉,是不是痛得快疯了。乐西……连她都不在乎吗?如果她在乎的话就不会一声不响地跑掉,如果她在乎就不会舍得一个人离开……
看儿子木然地站在那儿,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一脸的憔悴、疲倦,一身的风尘仆仆,完全不像平时的温文尔雅,冷静从容。
“卿儿,来见过梅学士。梅学士的千金惜云小姐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而且又长得端庄贤淑美丽大方……”母亲拉着他走到一个美丽女子面前。
“又是相亲!”柳元卿突然一把挥开母亲的手,大声高喊,“你们别忙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亲!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她走了……她走了……她就这么走了……”一字一句仿佛从心窝子里硬生生地抠出来一般,滴着温热的血,“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们高兴了吧?我娶不了她了,我娶不了这个青楼女子,你们满意了吧……哈哈哈……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们不必担心会有个风尘女子为媳妇会辱没我们柳家的家门了……哈哈哈哈……因为你们不会有儿媳妇了……哈哈哈哈……”柳元卿边大笑着边走回房间,留下一厅目瞪口呆的客人。
彼不得儿子的举止对客人的冒犯,柳父更担心的是他极度失常的表现。大儿子向来有着超出平常人的深沉、冷静和稳重,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如此失控。
慌乱地送走客人后,柳父柳母赶紧去房间看儿子到底怎么了。一进房间,柳父几乎被一只笔筒绊倒,抬眼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屋内到处狼藉一片,柳元卿仿如木雕石刻一般坐在椅子上。
“卿儿,你怎么了?”柳父惊慌失措地看着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是深沉的,自制的,喜怒哀乐从不形于色,他对情绪向来控制得宜,今天竟然如此失控,把两老吓坏了。
只见他眼神空茫,一动不动,对父母心急如焚的呼喊充耳不闻,对他们大力的摇晃毫无所觉,整个人陷入一种痴呆的状态。
“儿啊!你不要吓娘,到底怎么啦?你就那么喜欢那个青楼女子?那个女子叫什么,陶乐西吗?”柳母几乎咽呜着喊道。
听到陶乐西这三个字,一直静止不动的身体,大大一震,一个阴郁、凄切、痛楚的声音低低传来:“喜欢……我哪止是喜欢她,我爱她!我用尽一生的热情去爱她,没遇到她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会有这种热烈得要焚毁自己的感情存在……”低语之后是突然暴发的狂吼,“我爱她!我爱她!你们知不知道!我可以失去生命也不要失去她,我受够了!受够这种激烈的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感情!我受够了……可是她走了——她这一走,把我所有的热情一下打进了冰窖,把我所有的感情在一瞬间谋杀了,让我摔进深渊中万劫不复!她怎么能那么狠心,那么冷漠,那么残忍!”
那发自内心深处的呐喊让柳父柳母震撼。
“卿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出那种话来?”柳氏夫妇大惊。
“爹、娘,”他大喊着,突然冲着柳父柳母直挺挺地跪在地,“孩儿不孝,不能孝顺两位终老!爹、娘,她要走了。她这一走,我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见到她……想到这儿,我就痛苦得快要死掉,狠不得用刀刺进自己的心来转移这种椎心刺骨的痛苦,我、我不能没有她……求你们让我跟她走……”柳元卿沉痛地看着父母说。
“卿儿,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了一个女人,搞得自己神不守舍,疯疯癫癫的哪一点像我柳宏远的儿子?你的骄傲、你的骨气、你的尊严都到哪儿去了!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把身为臣子的忠,身为长子的孝通通抛诸脑后,你这二十多年来的圣贤书都是怎么读的?连这都不懂得分轻重!”柳父气愤得几乎要举起手杖打下去,被柳母死死拉住。
案亲的一席话,震得他像遭雷打的麦子,眼神萎靡颓废,像失了魂地把头一低,再不说一句,也不动,就跟冰冷的石像一般依旧跪在地上。
“卿儿。”柳母担心地轻唤了几声,完全听不到回应,俯仔细一瞧,顿时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