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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盈盈 第17页

作者:江静

李宁风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的眼。“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她眼底的脆弱让他感到心痛。

芷盈轻轻地闪避他的触碰,冷淡地道:“你该走了。”

他的心蓦地一沉,“你还是怪我?”

今日的一切不完全是他的过错,她这样待他未免太不公道。

“当日在雪峰山上,你亲口答应我,绝不伤害师父一根寒毛,如今她却因为你的缘故长眠地下,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藉口才能说服自己原谅你。”

“那是意外!”他真的不是有意杀她的!

“令尊之死也是意外。”芷盈冷讽道。

他顿时哑口无言。

整个屋子静了下来,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

吞下喉间的苦涩,李宁风苦笑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他不奢求她的原谅,但他希望自己至少有偶尔来探望她的权利。

芷盈没有回应。

见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李宁风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她目前并不想再见到他。

“那……从此多保重。”临别之际,他连半句祈求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贪恋地将她的容颜记在心底。

“嗯。”她微微颔首,没多作表示。

他转过身,艰辛地举起脚步,还未走到门口,她忽然唤住了他。“等一下。”

“什么事?”他的俊颜一亮,回到她身前。

她拿出一个锦盒放在他的手上。“冰蚕烦请你转交令堂。”

李宁风握紧锦盒,不发一语,泛白的指关节透露出他心底的怒气。

他万万料想不到她真会如此绝情!

“什么意思?”他极力克制,才能不让自己的情绪当场爆发。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当初答应过令堂,百日之内必当归还,如今虽不逾百日,但这冰蚕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留在身边也是多余。”芷盈耸肩,不将他浑身的怒气当一回事。

“多余?”听到这个字眼,他不禁大笑起来。“那不正是和我一样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逃避地别开头,拒绝与他面对面。

“你连多看我一眼都嫌烦了不是吗?”

“你……”他自嘲的口吻让芷盈不得不回头正视他。

他脸上失意的表情让她心疼得说不出话。

但她的沉默在李宁风眼中成了默认。

他的确是该离开了,何苦留在这里造成她的困扰呢?

黯然地走向大门,他眷恋地再看她一眼,在心底暗暗与她道别。

再见了,我的挚爱!

花好、月圆、酒醇,实在是一个喝酒赏景的好日子,如果能少了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那就再好不过了。

吴士尧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李宁风,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这个想法。

这小子八百年难得回家一趟,这回竟自己“一个人”主动进家门,他就知道这小子一定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举动?

丙不其然,他才刚走进门,都还没坐热,就反常地邀他喝酒。

那阴郁的表情,让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结果才一坐定,酒杯都还没来得及取来,这小子就抱着酒坛子猛灌,看得他当场傻眼。

怎知一连几天,这家伙天色未暗就开始喝酒,直喝到东方泛鱼肚白才肯罢休,然后一醉又醉到日落黄昏。

总而言之,只要他醒着的时候,便抱着酒坛子不放就是。

吴士尧承认自己是个好酒之人,但他并不赞成酗酒,像李宁风这般喝法,照他看来只怕不出三个月,地下又会多出一缕姓李名宁风的幽魂。

本来他以为天下父母心,谁舍得见自己的孩子天天醉成这副德行,伯母多多少少也会出面制止一下。

结果,他发现“天下父母心”对她而言只是一句屁话。

她压根就不管,说孩子长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能老是束缚着他。

这李家的家教未免也太松了一点吧,像他家那个老头,动不动就拿着藤条追着他满园跑。

两人一样二十岁,命怎么会差那么多?

“这么喝法,你不怕喝死人呀?”吴士尧一把抢走李宁风手上的第三坛竹叶青,轻摇了下,发现里头所剩无几。

不过少看着他一会儿,这小子竟然就干掉了福叔两坛半的好酒,难怪这些天都没看见他老人家的身影,大概不晓得躲在哪个角落暗自捶胸顿足吧?

“死?”喝得迷迷糊糊的李宁风偏着头想了会儿,口齿不清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又开始了!吴士尧觉得自己已快受不了他。

“你清醒一点!”他拍了拍李宁风的脸颊,期盼能稍稍唤回他的神智。

这小子只要一醉就开始吟诗作对,没想到他除了打屁装傻之外,文采倒还不错。

“醒?”李宁风讪笑两声,手舞足蹈地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错,是众人皆醒你独醉!”吴士尧忙着抓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子。

“咦,什么时候改的?”李宁风奋力地撑开眼皮,坚持要他说个清楚。

这可苦了在一旁陪酒的吴士尧。

要知道照顾一名醉得半死不活的大汉可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况且这几天折腾下来,他已快筋疲力尽。

奇怪了,他与这个酒鬼不过是朋友之义,为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专落到他头上?

莫非因为他是个白吃白喝的食客,所以觉得他好欺负?

吴士尧不禁为自己深感不平。

幸好上天总是善待他的,不远处有一个人影缓缓靠近,他宛如身处在汪洋之中载浮载沉的人看见了浮木般,欣喜非常,简直想大喊救命了。

结果来人竟是那位不知“父母心”为何物的秦月珊,吴士尧月兑离苦海的希望当场破灭。

“士尧,这些天来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她慈爱地拍拍他的肩膀。

吴士尧不敢置信地挖了挖耳朵,怀疑自己产生幻听了。他刚刚听见什么来着?伯母教他去休息耶!

“您说什么?麻烦您再说一次。”

喔,可怜的孩子,八成是累惨了,才会连话都听不清楚。秦月珊和善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次。

但是,当吴士尧同一个问题问了三次的时候,她的耐心已然尽失,一记狮子吼当场将他吼离十万八千里远。

李宁风被她的吼声惊醒,只见他醉眼迷茫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秦月珊不悦地重复。“我才想问你发生什么事,你倒反问起我来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人间惨事,能让你整天这般半醒半醉?”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他又自顾自地吟起诗来。

“够了,死小子!老娘再怎么说也养了你二十年,你这种小把戏,唬唬士尧还可以,想唬我还早得很,你身上有几根毛,我还不晓得吗?”她气得揪起李宁风的耳朵。

“娘,好疼呀!”他捂着耳朵哀号,顿时清醒三分。

“你也晓得疼呀?看你天天醉成这副德行,为娘的就不心疼吗?”风儿会变成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八成和盈盈丫头有关。

唉,“情”之一字确实害人不浅呀!

“醉……有什么不好,醉了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抱起酒坛子,他猛地又灌了好大一口酒。

“风儿,你想忘了的人该不会是盈盈丫头吧?”

李宁风没有回话,酒愈喝愈猛,不一会儿,酒坛子又空了。

“娘有种药可以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你想不想试试?”秦月珊在他的耳旁轻声地问道,晶亮的美眸中明显的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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