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谆谆善诱,希望能及时将眼前这个可能成为“女魔头第二”的女孩导回正途。
芷盈忍住翻白眼的。“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娘一样呀?”
“要不然你要那种害人的玩意儿做什么?”
“救人。”
“救谁?”想不到那种小虫除了害人之外还能救人,这倒稀奇了,哪天“不幸”遇到娘她老人家,可得同她说说。他提醒自己。
“关你什么事?”
又是这句话,方才他看她武功这么好,一时好奇问她师承何处,她就是这么回答他的,仿佛他只是个外人,她没有必要向他交代任何事。
好,就算他真的是个外人,相处了这些天,发生这么多的事,他们俩好歹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她需要像防贼似的防着他吗?
难以形容的失落感莫名地刺痛了他的心,划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既然不关我的事,我何苦为了那条小虫劳心劳力?”涩涩的、苦苦的滋味在他心头漾开,但他故意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你似乎误会了一件事。”她郑重地道。
“什么事?”
“我不是拜托你,是告诉你。”
“什么意思?”李宁风还是不解。
“意思就是说,我下毒的手法虽不及令堂出神入化,但对付阁下绰绰有余。”她伸出两根修长的玉指。“你有两个选择,一、带我去找雪魄冰蚕,然后你只是有可能被你娘毒死;二、不带我去找雪魄冰蚕,我立刻、马上把你毒死。”
她此时的神情凶狠得让人不敢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她的确不是在拜托他,而是威胁他。
开玩笑,他李宁风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让一个小女子骑在头上,当下他雷霆万钧地发出……小得有如蚊鸣的“怒吼”。
“我有没有第三个选择?”他伸出三根手指,一脸讨好地问。
“有。”
听到这个答案,他有如溺水的小狈被救起,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我把你迷昏,直接送给徐净月。”
没骑马,没坐船,连行数百里路,他们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到达目的地——李宁风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龙焰山庄。
速度之快,连李宁风自己都吓一跳。
至于为什么不骑马,倒不是因为他们舍不得花钱,理由是段大姑娘嫌骑马太慢,于是非常专断、跋扈、没人性地决定徒步。
连骑马都嫌慢,想当然耳他们来到龙焰山庄的方式绝对不会是用“走”的,而是施展轻功不分日夜的奔驰。
任何一个稍微有点道德良知的人都不会干这种“害人害己”的事,她竟然真这么做,实在不可思议。
这种种的迹象显示,她不仅没有道德良知,还是个怪胎!
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找死,只能在心里想想,发泄发泄。
咦,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敢怒不敢言了?
芷盈拉着门环敲了敲那大得出奇的门,有点担心会不会没人应门。
因为秦月珊若真如传闻那般恐怖,她不得不怀疑有什么人敢在龙焰山庄当差。
等了会儿,大门依旧没有动静。
“会有人来应门吗?”她的语气里充满怀疑。
“会有人的,你用不着担心!”李宁风拍着胸口保证。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印证了他的话。
他露出一脸“我就说吧”的得意样,好像深深以山庄内有人居住为荣。
真是……懒得说他。芷盈摇了摇头。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
这道门比她想像中还沉,竟要三、四名壮丁才能合力将它打开。
至于门为何要做得这么大又厚重,她想,八成是怕人来寻仇吧?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门内探出一颗斑白的头颅,对方一眼便认出了李宁风。
“少爷……是你吗?你……回来了?”年过半百的老管家惊讶得结结巴巴。
他在山庄当差少说也有三十年,少爷打从十五岁起,三天两头地跷家已不是什么稀奇事。
哪一回不是心狠手辣……呃,英明神武的夫人亲自出马,把昏迷不醒的少爷给逮回来的,他从来没见过少爷“清醒”地回山庄,这难得见到的正常景象反倒让他看凸了眼。
会不会是自个儿真的老眼昏花了,大白天的竟然发生幻觉?
“是呀!埃叔,真的是我回来了。”李宁风伸出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真的是少爷!您这一离开就是大半年,可真想死老奴了!”福叔涕泪纵横。
他家少爷出去像丢了,回来又像捡到的,若真有个什么闪失,他拿什么面目去见死去的老爷?
“我这不就回来了吗?”李宁风苦笑道。福叔什么都好,就是爱唠叨这个缺点让人受不了。
“哎呀,我可怜的少爷,您看您都瘦了,我赶紧教厨房给您准备些好吃的点心。”
“嗯,我要桂花糖莲藕、莲子银耳汤、枣泥锅饼、炸元宵、绿豆什锦盒、豌豆黄、桂花凉糕……”他这会儿满脑子只有食物。
“好好好!”福叔笑呵呵地连连称是,那模样比捡着了万两黄金还开心。
见两人迳自愈走愈远,芷盈瞪大了一双杏眼,不敢相信他们一主一仆就这样抛下她。
难不成这便是龙焰山庄的待客之道?
芷盈跟在这对主仆后头,来到恍若仙境的庭园。
满园的奇花异草传来淡淡的幽香,假山流水在工匠的巧思下竟营造出有如高山瀑布般的磅礴气势。
翩翩彩蝶和蜻蜒穿梭其中,还有十几只罕见的鸟儿在天空中飞翔,展现它那身鲜艳的彩衣,更增添几许奇幻色彩。
她完全被眼前的美丽景致吸引,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吐气就会破坏此刻的一切。
“你再继续闭气就没命了。”李宁风在凉亭中坐定后,面对满桌的精致点心,正食指大动时,忽然发觉身旁的人突然没了气息,转头就瞧见她沉迷于美景的神情。
她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没想到她那似怒似嗔的模样竟让李宁风看傻了眼。
“少爷,请问这位姑娘是?”福叔此时才发现少爷带了个俏丽的姑娘回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可是他问了半天,少爷一点反应也没有,还一脸色迷迷地直盯着人家姑娘看,这成何体统?
“少爷?少爷?”
一连唤了几声,无奈他还是一副痴呆样,于是福叔深吸一口气,突然猛朝他的右耳大喊。
“少爷——”
“福叔你搞什么?突然喊那么大声,不怕我变成聋子呀?”李宁风捂着右耳哀号道。
“老奴无状,请少爷恕罪,只是老奴刚刚问您话,您一直像失了魂似的,所以……所以……”福叔吞吞吐吐,不敢指责少爷那色迷迷的模样不合礼数。
闻言,李宁风的耳根子不禁微微地热了起来。
他刚刚是着了什么魔,竟然觉得她含嗔带怒的样子很……很可爱?
他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口气很冲,“你到底想问什么?快说!”
“老奴是想问,这位姑娘和少爷是什么关系?”福叔虽然倒楣地挨了骂,仍然暗自偷笑着。
想不到少爷也会害羞,真是难得,呵呵呵!
“她呀……”这可问倒他了,他俩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颇值得玩味,他得好好想想。
正思考着时,他随手拿起桌上精致的点心吃了起来。
好吃!没想到才半年的时间,王婶的手艺又进步了。
沉迷于美味的点心中,他就这么忘了之前自个儿在想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