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
“一群废物!”冷如寒冰的声音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回荡。
说话的是一位蒙面女子,浅蓝色的薄纱罩住了她大部分的容颜,让人看不清长相。
此女子正是月宫宫主,徐净月。
殿中有几十个人,黑压压的一片,他们身上均负伤,处处扎着白布条。
大殿的中央横躺着一名男子,看来已气绝多时。
他全身上下共三十多处深浅不一的刀伤,多得让人看不出来哪一处是致命伤,而身上那数十枚的暗器让他看起来像是只人面刺猬,死状之惨烈,令人为之震惊。
“启禀宫主,这是此次任务的伤亡名单,请宫主过目。”
徐净月点点头,接过手下呈上来的纸张。
她不看不气,愈往下看,愈觉得一股热气直往脑门冲,一怒之下便把它撕成两半。
五十个人对付一个,却搞得四十九人受伤,一人死亡,若把人抓来也就算了,但这群酒囊饭袋却连个屁也没带回来,这事要是传出去,她还有脸见人吗?
盛怒之余,她突然发现一件怪事。
这四十九个人虽然个个头破血流、折手断脚的,可是没有一人身上有刀伤、剑伤,为何唯独那位丧命的仁兄身中数十刀?
莫非他是以血肉之躯独挡李宁风的快刀,以保同门性命?
思及此,她不由得对这壮烈成仁的手下肃然起敬,但是她才定眼一看,这位英雄身上的暗器怎么这么像……他们月宫的?
随手从尸身拔下一枚暗器一瞧,不仅形状,连材质、重量都几乎一样,翻过背面,果然还刻着“月宫”两个字。
耙情这暗器不是看来像弯月镖,而是它根本就是!
“幻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弯月镖会插在咱们自家人的身上?”徐净月隐忍着怒气,努力地扬起笑脸。
只是,她的笑容根本是难以形容的狰狞。
名唤幻月的女子始终不敢看向徐净月那“和善”的笑脸,嗫嚅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别怕,你慢慢说呀。”她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因……因为……”幻月依然支支吾吾,一副畏缩的模样。
“你到底说不说?”
徐净月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终于爆发,让在场的手下们不约而同的颤了一下。
“你再不说,我就一掌把你劈回姥姥家!”她作势举起右掌。
“因为他被李宁风那小子抓去当挡箭牌,那些刀伤、剑伤还有飞镖,都是我们失手……宫主饶命啊!呜呜……”说到最后,幻月跪在地上猛磕头。
徐净月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从一数到三十。
“照你这么说,这家伙还是咱们自己人给砍死的?”
整个大殿上少说有几十人,此时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听得见。
“你们真……真是……”气急攻心的徐净月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宫主?”
“宫主晕过去了!”
第二章
一幢竹屋坐落于数棵巨松间,屋外栽种了数十种常用的药材,有丁香、白果、金银花、决明子、当归、远志等等。
微风吹来,阵阵药草香扑鼻,清新宜人,一旁还有数株菊花、牡丹,红黄交错,波波花浪随风款摆,煞是好看。
门上方方的一块匾额上写着“聚药居”,顾名思义,此处聚集了各式药材,是位大夫的行医之处。
此刻,两女一男正在竹屋里,男的是个老者,咳嗽声不断,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名唤翠花,平时以卖布养活老父亲和一双弟妹。
“大夫,我爹的病怎么样?”她神色紧张,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被称为大夫的女子名为段芷盈,是安乐村里唯一的大夫,虽然年纪轻轻,但医术十分了得,甚得村民推祟。
“你爹是得了肺病,照他的脉象看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她低头边写着药方边问:“有没有咳血的现象?”
“有,他老人家只要用力咳个几声,都会咳出好大一口血。”
芷盈低下头振笔疾书,不一会儿便将写好的药方交给翠花。“你回去将单味白芨研成细末……”
这时,厨房传来一阵嘈杂声,让她不禁顿了一下。“储放在瓶内备用,每次吞服一钱,以米汤送服……”
又传来一声巨响,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按捺住立刻冲进厨房的冲动,她不动如山地继续把话说完。“一天三次。”
“大夫,你家里头……没事吧?”
“没事。”芷盈轻轻摇头,强迫自己把“才怪”两个字吞下去,扬起笑脸对翠花说:“如果情况还是没有改善,你再带你爹来看诊。”
翠花接过药方,不断地向她道谢,然后带着年迈的老父离去。
送走那对父女后,她胆战心惊地往厨房走去,抗拒着想像待会儿迎接她的会是怎样的一番“盛况”。
走进厨房,她忽然觉得孟子能名留千世,果然有其道理,而孟子里所记载的言论更是字字珠玑。
其中最有先见之明的一句话,就是“君子远庖厨”。
从前她觉得这句话很不公平,凭什么女人就活该在厨房里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奋斗,而男人就该坐享其成呢?真是怎么想怎么不服气。
但是,现在她知道她错了,男人的确是不应该进厨房的。
因为当男人走进厨房后,便会把它给毁了。
别人是不是如此她不清楚,至少她面前的这一位是这样。
真是难为他娘替他生了一张如此俊俏的脸孔,为什么不好事做到底,顺便给他一颗聪颖的脑袋?
不过,显而易见的,她也聪明不到哪去,怎么会把一个连浇花都可以把花浇死的笨蛋带回来,让自己从此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实在应该放任他在“鬼狼林”里自生自灭,没事做什么滥好人?
“恭喜你,你成功地把家里唯一、硕果仅存的宝贵锅子给弄破,从今天晚上起,我们得在院子里张大嘴巴喝西北风了。”她拍了拍闯祸大王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道。
“为什么呢?我都已经把米放进去了,为什么还是变不出白饭?”李宁风不解的口气仿佛做不出饭来是锅子的错。
他此时的模样狼狈极了,一脸黑,满手满身的蛋汁,活像掉进鸡蛋堆里的木炭。
若不是芷盈这会儿荣任“苦主”,她可能会忍俊不住。
“你连刷个铁锅都能刷得让它变形,还有什么事是你办不到的?”她对他的破坏力深具信心。
扁看陶制的米缸莫名其妙地破了个大洞,里头的米不断地往外流,不用想也知道这绝对出自李大公子的手笔。
米红上头有个盖子,他不晓得吗?他就非得把它敲破不可?
将满月复的疑问抛诸脑后,她开始环顾这个不大不小的厨房,检视灾情的严重程度。
首先是米缸破了,再来是一堆蛋汁沾黏在地面上,还和着蛋壳和她昨天才采买回来的新鲜蔬菜,另外,她得非常小心地迈着步伐,才能避免被满地破碎得看不出原形的锅碗瓢盆刺伤了脚。
她已经够倒楣了,真的不需要再“哀中添伤”以强调她不幸的处境。
谤据她这些天与这瘟生相处的经验,并且依照“惨案”现场的状况,她稍微能够推想这满目的狼藉是如何造成的。
首先,李大瘟生心血来潮,决定下厨做点东西来吃,但做什么好呢?
就做炒饭好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炒饭?
大概是他觉得炒饭“看起来”很容易做吧。
接下来就该开始准备材料。炒饭最重要的当然是饭,于是他走向米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