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岭南一趟来回,正好培养感情,等回京的时候,侍郎大人就变成了驸马大人了。”
“你们很想死是不是?!”慕天秀吃人似的眼光瞪着不知死活的友伴,要他和那个野蛮公主在一起,不如杀了他痛快。
江嫣红斜眸看了他一眼,原来他有对象了,是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不知怎么地,她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鲍鹿受惊地狂奔疾跑,飞跃过小溪,跳进对岸浓密的林木之间。
几匹骏马锲而不舍地奔逐,跟着越过溪流,追进树林,林间的地面坎坷难行,一路上枝叶丛生,这让狩猎的男儿始终追赶不上公鹿。
慕天秀瞥见前方林木尽处有处空旷的草地,示意友伴兵分两路包抄,将猎物驱赶到前方开阔的空地。
鲍鹿受到左右夹击,只能往前直冲,就在牠一跃飞奔出树林的剎那,几只羽箭破空而出,射进了肥硕的身躯里,公鹿哀鸣一声,终于不支倒地。
一行人拍马驰至公鹿旁边,下马心喜地看着终于擒到手的公鹿,有人拿下马背上的酒囊,四个哥儿们轮流喝着,兴致高昂地说笑。
奴仆们在猎犬的引导下随后赶到,扛起猎物,慕天秀等一行人也重新跨上马背,狩猎的队伍准备归向帐幄所在的营帐。
“江兄呢?”慕天秀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回,热热闹闹的一大队人马中间就是没有县太爷,他紧张了起来。
“开始追公鹿以后好像就没看到他了。”张冲说。
有几个奴仆说半路上看见江大人拐往下山的小路。
“大概是因为中午的玩笑开得太大了。”李琅略微责备地看了马祖文一眼。
“江大人的脸皮可真薄。”马祖文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等一下我会好好跟他赔个不是。”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慕天秀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可是又怕表现得过度关心,会被友伴们耻笑他和江青墨是檀郎檀卿。
他只好悄悄放慢速度,落到队伍的最后面,吩咐仆人好好招待客人,他还要再溜溜马,晚一点再回营,交代完毕,他勃住马缰,转过方向往林间奔去。
林木苍苍郁郁--
在林中,江嫣红一边走一边紧张地看着四周。
她骑马的工夫本来就马马虎虎,山上的路又难走,她根本就跟不上慕天秀他们疾奔的速度,一下子就被甩在后面,连仆役们也嫌她慢,纷纷超过她往前奔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密得难以穿越的密林以及高高低低的沟堑之间绕走,她渐渐分不清方向,本来还隐约听见远方林中的喧嚣声,但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
随着太阳渐渐西斜,她愈来愈害怕,她好像真的……
迷路了!
怎么办?她差点哭出来,抖着声音,好声好气地求胯下的老马。
“好马儿,人家说老马识途,所以你应该知道回家的路对不对?拜托你带我回家好不好?等回到家,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下次也不会让你跟人家打什么猎,走这种难走死了的山路,我保证。”
老马像听懂了似的嘶鸣几声,这次她没有控制缰绳,随便马儿走动,不久,一片川坡显现在林影之外,老马走到川坡下的溪流,低头饮水。
“老兄,太阳快下山了,我们没空休息了,拜托你快走好不好?”
她焦急地催促几声,发觉老马无意再走,百般无奈地下马,喝了几口清凉的溪水,再度仰首看看四周。
唉,除了树,还是树--
一棵棵树木掠过慕天秀的眼前,他用尽目力梭巡每一条山路、兽径,每一处林荫、山坳。
就算是瞎操心好了,万一那小子不是下山,而是走失了怎么办?所以他宁愿多绕几圈,确定没事再下山。
在林间奔驰了好一阵子,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他掉转过马头,准备下山,就在此时,隐约听见一声马鸣声从树林的另一头传来,他辨了方向,立刻策马过去。
远远地,看见川坡上的一人一马,他笑了,很庆幸没有直接下山,不然那么瘦小的身子恐怕给山猪塞牙缝都不够。
听见马蹄声,江嫣红又惊又喜地弹跳起来,高兴地看着朝她奔来的慕天秀。
本来在溪边喝水的老马突然不安了起来,她赶紧伸手拉住缰绳,可是向来温顺的老马却不听始唤地硬要逃开,拉不动的她只好放手,再回头,慕天秀竟然弯弓搭箭,而且还瞄准她,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慕天秀,你做什么?!”
“快跑--”慕天秀紧张大喝,一只巨大的牡熊忽然从树丛后冲出,老马聪明,知道闪躲,那小子却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真是急死人了。
不会吧?!他真的放箭了?!江嫣红吓得闭上眼睛。
只听到咻的一声,羽箭挟着一股劲风掠过她的身边,噗地一声,射进某种柔软的东西里面,接着一声震天怒吼,她讶然转身。
妈呀,一只大熊胸口中箭,狂怒地用两只后脚站起,两只前肢在空中愤怒地挥舞,更可怕的是那只大熊离她不过几尺的距离。
她、死、定、了--
“发什么呆?还不快跑--”他一边弯弓射箭,一边策马急驰。
她也想跑呀,只是吓得两脚发软,咕咚一声就跌坐在地上了。
他急得大叫,想再补几箭却发现箭袋已经空了,气得丢开弓,抽出腰上的三尺短剑,急刺过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狂暴的黑熊朝她扑来,整个人呆掉下,她不但死定了,而且还会死得很难看。
一道黑影插进了她和大熊之间,她怔愣抬头,望着那高大英武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阵翻天的激动与感动。
慕天秀一边挥剑刺向大熊,一边控马闪躲熊爪,但大熊扑势迅猛,利爪搧向马的侧身,扫中他的右腿,顿时一片鲜血淋漓。
“慕天秀--”她的心狂然抽痛。
马儿吃痛,本能地往旁边窜逃。他知道如果自己躲开的话,后面的江青墨一定会遭殃,顾不得伤势,翻身跃下马背,挥舞手中的剑,再次朝大熊攻去。
一双利爪在他身边搧来抓去,好几次差那么一点点就伤到他,看得她胆战心惊,冷汗直流,一颗心跟着他的动作飞上纵下。
在熊掌挥舞的空隙中,他长腿一蹬,飞旋上天,大熊也跟着抬头仰望,三尺短剑由上往下刺进大熊的额顶,直没至柄。
他翻飞几圈,潇洒落地,受伤的右脚吃不住冲击的力道,一个踉跄,单膝跪下。
大熊保持仰天的姿势不动,接着僵直地往前一倾,轰然撞倒在地上,然后动也不动。
“慕天秀,你没事吧?”吓跑的力气全都回来了,江嫣红跑过去扶他坐好,看到他脚上一片腥红,她害怕地别过头去。
慕天秀因为忍痛而泛白的唇间提起一抹微笑,“没事,这只大熊怎么比得上三刀,他随便一掌都比这个厉害。”
都伤成这样了还在说笑?!她又是惊讶又是佩服地笑了出来,这么一笑,奇异地缓和了紧张和害怕。
“马鞍上的皮囊中有些伤药。”
她立刻跑去将他的马拉回来,找到伤药,瞥见马肚子上的伤口,她柔声安慰马儿,“乖,先等一下,等我帮你主人弄好伤口。”
她受惊跑开的老马也回来了,撒娇似的用马头摩擦着主人的脸,她体谅地拍拍老马,转身跪坐到他的跟前。
“药给我,我自己来就好。”他月兑下靴子,撕开染湿的裤脚,看着深及见骨的伤口,臭骂一声该死,头也不抬地伸手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