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不见了的战斗力全都回来了。
决定了,这次一定要他先低头,要他坦承不能没有她,跟她说爱她。
玻璃帷幕的大窗户前,凉介将手抵在玻璃上,定定地看着两条街外的工作室。
她就在那里。
他拿出手机,按了她的号码,萤幕上出现朱雀儿三个宇,手指犹豫地停在通话键上。
新年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她来过电话,他用工作忙敷衍了她,敷衍得了她,却敷衍不了他自己。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挥之不去,忘记如何去忘记,只能任它慢慢凌迟你。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做这样的决定,唯一确定的是他想她……
“喂。”
手机传出的声音把凉介唤醒,可能是刚才恍神时不小心按了通话键。
“凉介,是我,你找雀儿。”
克己?!凉介心一沉,僵硬地把手机拿到耳朵边。“雀儿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唱卡拉OK,她忘了带走,等一下我要拿去还她,来电显示是你,所以我就接了,有什么事要我帮你跟她说的吗?”
克己的声音像刚睡醒似的,再加上旁边价天作响的热门音乐,他纳闷地问:“你在哪里?”
“家里,昨晚玩得太疯了,早上爬不起来,干脆就请假了。”克己的口气轻松自在得不得了,“没事的话我要挂了。”
被了,他不想再听了,他在这边相思苦,她却和别的男人玩疯了。
凉介跌坐在高背办公椅上,生气地丢开手机,沉重的头颅在失望中无力地垂向大办公桌,手掌撑着额头。
恋爱是自由奔放的野生鸟儿,谁都无法掌握,好不容易模到羽翼,以为抓住了,一下子就又逃逸无踪……
结果,怅然的心更怅然,寂寞的人更寂寞。
“部长,你怎么了?”
凉介抬头,茫然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博雅,他一脸愕然地站在大办公桌前。
“什么事?”他有些难堪,声音干涩不已。
博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部长,你该不会忘了要开会吧?大家都在等你。”
“对不起,我马上过去。”他神情狼狈地瞄瞄桌上的行事例,手忙脚乱地在从桌上那堆资料夹中找到所需的档案,匆忙站起,就要冲到会议室去。
博雅拉住他,担心地说:“部长,你脸色不太好,反正是我们部门里的会议,顺延到明天也没有关系。”
“谢谢,我没事。没开会就没业务总结,报表慢了,财务长可是会啰唆的,我不想再见到他来找碴。”凉介拍拍博雅的肩,感谢他的关怀。
“真的不要紧吗?”工作狂部长竟然忘了要开会?太令人意外了!虽然有点为他担心,至少知道他也会累,觉得他终于比较像个普通人类了。
第五章
低气压笼罩,台风眼俨然成形,云团愈卷愈大,已经濒临发布台风警报的边缘,玲子和麻利心惊胆跳地注意旁边随时都会发作的暴风圈。
太久了--
实在太久了--
都一月底了,凉介那家伙还是没来找她,不但没来找她,还就这样给他断了音讯,ㄍㄧㄥ久了,还真弄拧了、弄僵了。
啪的一声,银黏土胎体在她手中像饼干碎了,跟着就扫起狂风。“麻利,有没有第三种方法?”
“有,干脆休了他,另结新欢……”麻利的声音在雀儿斜过来杀人似的眼神中消了音,躲风头地坐得远远的。
“好了,别再逞强了。”玲子一边帮她收拾工具,一边好声好气地劝她。
“不要--”现在已经不是谁先低头的问题了,而是他到底在不在乎她、到底爱不爱她,她万万没料到那家伙竟然可以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对她不理不睬的,她又生气、又失望、又难过。
“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再让她这样摧毁下去,恐怕交不了货。
“不要,我想回家了。”雀儿心烦意乱,根本就静不下心,干脆回家躲在被窝里当废人算了。
玲子帮她拿皮包,麻利帮她开门,两人乐得送走低气压。
“慢走,路上不要乱咬人喔。”
雀儿离开工作室,明明是要走向地铁站的双脚却走到凉介上班的办公大楼前面,重重的脚步来来回回地在大楼外走来走去,就是走不进去,最后坐在大楼前的阶梯上生闷气。
“这不是朱小姐吗?”
雀儿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是望月家的亲戚菊川由美,被抓个正着的她尴尬地打招呼。
由美外出办事刚回来,看到坐在公司门前的雀儿,高兴地拉她一起进入一楼大厅。
“妳在这边坐一下,我帮妳去叫克己。”
“叫克己做什么?我找凉介。”
由美愣了一下,“对厚,妳也认识凉介。”
雀儿现在有点懂了。原来她收下未佐子阿姨送的礼会引起这么多不必要的联想,难怪凉介会不高兴,好吧,就先原谅他一点点好了。
由美跟柜台小姐问了一下,这才得知楼上的会议还没结束,所以凉介还没空见客,她回头对雀儿说明。
“不好意思,我还有一点事要去忙,不能陪妳了。”
“没关系,妳忙。”雀儿挤出笑脸送走热心的由美,等她一走,笑脸就整个垮下来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双手撑着气鼓鼓的腮帮子。
哎呀,她又在做什么?!发四、发五地说一定要ㄍㄧㄥ到他去找她,结果还是跑来了,真是没用。
算了,既然来了就问个清楚,反正她也憋不下去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心情愈来愈浮动,一双眼睛不时心急地飘向柜台,而总机小姐依旧文风不动。
亚纪拿着一堆要寄的信件下楼,交给总机小姐。
“嘿,妳听说了吗?”总机小姐故作神秘地开了头,等着对方发问。
“妳又听到什么内幕消息了?!”公司五四三的传言差不多都会汇集到总机这边,要说八卦找她就对了,亚纪坐下,两人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听社长室的秘书说,社长为了报恩,要你们部长娶他恩人的女儿,听说对方是和社长夫人很有渊源的台湾人。”
棒着一小段距离,听到台湾两字,雀儿很自然地竖起耳朵倾听。
“怎么可以这样?!部长太可怜了,为了帮社长报恩,竟然要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还不只这样,听维修课那些人说,他们的课长,也就是社长的堂侄望月克己,也在追那个台湾女孩,好像谁娶到恩人的女儿,谁帮社长报了这个恩,谁就能继承会社的样子,这下可有趣了。”
雀儿错愕不已--
她们所说的台湾女孩不就是她吗?谁娶了她就可以继承会社?!太过份了!一肚子火气全冒了上来,她气呼呼地冲过去,纤手用力拍在柜台上。
“凉介在哪里开会?!”
瘪台后的两个日本女人被吓呆了,张着大嘴,怔愣地看着气势逼人的凶婆娘。
“在哪里?!”雀儿凶辣地瞪人。
亚纪的肩膀猛抽一下,害怕地抓住同事,总机畏畏缩缩地招供了。
“在三楼的大会议室,可是妳不可以上去……”
“我可以--”雀儿像火力超猛的火车头直直地冲进电梯,按楼层面板的力气之大,只差没当场捣毁。
三楼,大会议室内,主管会议由社长亲自主持,各部门部长级以上的主管全部参加,跨部门的检讨、协商。
会议室的两扇门突然飞喷开来,一个妙龄女子摆着有如快打炫风似的惊人架式站在门前,一屋子的男人全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