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了,真的懂了。
自始至终,她只是名卑微的替代品,而她却一个人沾沾自喜,还以为幸福就在眼前。
难怪皇甫昊月会向她打赌,原来他早看透这一切!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白非扬……”含着泪,她的声音变得好冷,冷得足以窜进骨子里,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既然你心里没有我可以存在的角落,倒不如我们现在分开,从此我和你桥归桥、路归路,到死不相往来。”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到死不相往来?!她声声字字冷冽如冰。
闻言,白非扬身形微震,没想到整天黏在他身边笑眯眯的无邪竟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他的心猛然一揪,这种痛,他似曾相识,一如当年柳筑茵向他诀别的时候。
“无邪!”他试图握住她的皓腕,不料被她用力甩开,怀中短剑反握在手。
“至于这张像柳筑茵的脸——我不要了!永远都不要了!”她咬咬牙,短剑毫不犹豫地朝颊边划下。
刀刃割裂皮肤的瞬间溅出血珠,樱无邪怔怔望着他毫不犹豫挡剑的手被划开一道很深的伤口,眼前的世界因为泪水而模糊。
她不该有感觉的,可是见到他受伤,她的心还是该死的会痛!
呛一声,短剑掉落地面,樱无邪不再多看他一眼,只是像具失去灵魂的女圭女圭往门外走。
“如果不爱我,你就不该对我好,这样对我更残忍。”扶着门,她幽幽开口。
他这样对她,只是更伤她而已。
“无邪,你听我说——”白非扬一个箭步握住她的皓腕,随着伤口滴落的血珠映红她的眼。
“我不懂还有什么好说?既然你不喜欢我,再说什么都是枉然……”樱无邪垂眸望着他淌血的伤口,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坠。
“放我离开吧!我受不了了。”
对一个连喜欢都说不出口的男人,她早该放弃了。
大哥哥,你好吗?这儿的生活好苦啊!龙姥姥整天板着脸凶巴巴的,没有练功不准吃饭,没练熟不准吃饭,你知道吗?我两天只吃了一颗馒头,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很快就要去见阎王爷爷,看来我是守不了我的承诺了。
大哥哥,你今天有吃鸡吗?我好久不知肉味。
大哥哥,我的手好痛,痛得几乎拿不起笔,不过我能写信给你已经是万幸,我很知道感激的。坏心的龙姥姥两天前把我丢在黑乌乌的山洞里,限我三天内自己想办法出来,若是没出来,就是被毒蛇猛兽叼去当晚餐。
你知道吗?洞里的石头好尖,我的掌心满满都是伤,血肉模糊哪!要不是想到还有你在等我,我应该也出不来了。
幸好有你等我。
白袍哥哥,我这样叫你好吗?我掌心的伤已经好多了,拿笔也不再那么疼了,可是姥姥说一定会留下疤痕,很丑很丑。你看见的时候不会嫌弃我吧?听说别的小泵娘都是细皮女敕肉的,我却像是被火烧过。
白袍哥哥,我知道做人一定要信守承诺,可是我非做到不可吗?因为真的好难。龙姥姥教我使毒的首要入门功夫就是试百毒,那毒沾在手上像有万虫啃蚀又痛又麻,我可不可以不要回去见你了?真的好辛苦、好辛苦……我看下辈子再补偿你吧!
命苦的无邪绝笔
白袍哥哥,我居然熬下来了,果然是个奇迹吧!多亏你赠我的红玉,若是没有它,我万万熬不过。算算日子,我应该可以回去见你了,希望你还记得我。
对了,你那里的风景好吗?我这儿一年四季都开满桃花乏味死了,等我回去后,我一定要看尽桃花以外的景色。
第八章
一年后。
蓝天客栈里热闹非凡,原因除了最近即将举办的武林大会外,还有水月宫第一杀手樱无邪和滂雪堡白二堡主精彩交手的过程,说书人在台上说得口沫横飞,手中木柄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掮。
“水月宫皇甫昊月下达杀令,摆明要取骆与风项上人头,白二公子听见消息后立刻前往阻止,就在那月黑风高的夜晚,美艳如蝎的樱无邪和白二公子数度交手,最后……”
说书人越说越激动的声音传到二楼雅座,一名身着黑衣,头戴帽,蒙面纱的女子端起芳茶,美眸的温度寒冽如刀。
讨厌!
“无邪,人家在说你!”面对她而坐的中年女子轻笑。
“是那说书人胡说八道!”樱无邪粉唇抿紧,茶未喝又重重放回桌上。
“哟!真大的脾气,是因为白非扬吗?”
白非扬三个字像根针,不轻不重地扎了她一下,樱无邪的心微微一缩。“是因为说书人。”她冷淡的语气依旧。
“是吗?”中年女子心知肚明的笑笑,也不说破。
“我会杀了他的,”她了然于心的眸光让樱无邪坐立难安,“红姨,我会杀了骆与风,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啊!”红姨微笑。
红姨的回答堵得樱无邪哑口无言,她闷闷端起茶杯。
是!人家明明什么也没说,是她自己无端端在意起来。
“无邪,关于明天的武林大会,你打算怎么做?”红姨忽地问道。
“嗯?”
“明天他们要争盟主之位,你有什么打算吗?”
“一堆跳梁小丑,不用宫主出面,我就能打发他们了。”樱无邪粉唇微勾,一脸鄙夷。
“你不怕有慕容庄或是滂雪堡的人来闹场?”红姨皱眉。
“我收到消息,他们目前人远在百里之外的慕容山庄,不可能一夕赶到这里。”一想到见不到白非扬,樱无邪分不清心中究竟是开心或是失望。
想见他,又不想见他,种种复杂的心思在心中翻搅。
“所以……”
“所以明天武林盟主的大旗,就等着我抢下吧!”樱无邪掀起面纱一角,一口饮尽杯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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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黑色身影在空中半旋,漂亮无声落地,而抱着大腿在擂台上苦苦申吟的是某派上台比武的大将。
“这位大叔,承让了。”娇脆的女音里没有多少诚意,冷冽的软剑在阳光下更显刺眼。“还有人要挑战吗?若是没有,盟主大旗我可要拿下啰!”
樱无邪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却无人有勇气出声,毕竟她在短短一炷香之内已经连续打败三位高手。
“妖女!你没有资格拿武林盟主的大旗!”忽地,台下有人大喝出声。
不耐烦地轻拧眉心,樱无邪冷眼看向只敢大声嚷嚷,却不敢上台的大汉。“既然我打赢所有的人,为什么不能拿大旗?”
“武林盟主岂能由妖女来做!”大汉生气地道。
“笑话,武林大赛有此规定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你不满意——”樱无邪勾勾手指。“欢迎上台比画。”
“我才不跟妖女一般见识!”大汉涨红脸,说什么也不想上台。
“你不上来比画比画,又不让我拿旗,世上有这么赖皮的事吗?”樱无邪越说越有气。“上来!”
“我不要!”
“上来!”啰哩叭唆的男人,看了就讨厌。
“不要!”
“你——”
“不如由在下来请教吧!”忽地,一抹月牙白的身影从天而降,他的笑容温暖,俊眸瞬也不瞬地看住她。
以为不会再出现的人就活生生站在眼前,樱无邪不禁有片刻的错愕,胸口有股软软的情绪在骚动,使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不该在这里,而是该在遥远的慕容山庄才对,为什么……
“娘子,请手下留情。”冷不防,白非扬朝她轻轻一揖。
一声娘子让全场鸦雀无声,樱无邪震惊地看他,仿佛活见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