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是绝对不会卖。”
“那真是可惜了,”不着痕迹的蹙眉,旋即舒展开来,温美珀还是天使般的笑靥。“景书,麻烦把文件拿给我。”
“是。”梁景书立刻从公事包取出文件。
“项伯父,这是三年前的借据,您还记得吧?”温美珀轻声笑问,“上头清清楚楚写着借贷金额与还款日期……”
“我当然记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应该要开始还本金了。”
“我知道,”见到借据,项父的额角沁出汗珠,目前他们还没有能力还清这笔借款。“但是目前我们有些困难,希望你能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
“项伯父,还记得当年您开口向我借贷的时候,我毫不犹豫,”温美珀敛下笑眸,此时他脸上的笑瞧上去也不再那么真心了。“如今您还款拖延,倒是让我困扰了。”
“我明白,还希望温少爷能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想办法筹措。”
“七百多万的款项,不是小数目……”
“我会想办法的。”项父诚恳的说。
温美珀静静的看着项父,看着曾亲热地牵着他的手到巷口买甜食的长辈,可他却必须做出这种残酷的事。“项伯父。”停顿半晌,他开口,因为天生笑颜笑眸,反而教人看不清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温少爷?”
“我想依贵公司的营运状况,短时间内资金是无法筹出来的,”温美珀平静地说,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讨厌。“我想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您把这块地卖给我。”
“啊?”项父怔住,好似不相信眼前可爱的孩子竟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温美珀,你果然露出你的狼子野心!”站在一旁的项名耀怒斥,额上青筋爆出。“你当年会这么干脆的借款,原来就是在打这块地的主意!”
“项大哥这句话有失公平,就算我再料事如神,三年前怎会知道贵工厂的营运状况不会好转?当时我也是出自一片善意,”面对项名耀的指控,温美珀并未动怒,仍是平和的语气。“如今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你别想狡辩!”
“项伯父,我想您也不会愿意和我对簿公堂吧?那不是好事。”轻吸一口气,温美珀对着项父开口。“您如果肯将地卖给我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温少爷……”项父苍老的脸庞渐渐失去血色,他看着温美珀的目光像在看陌生人。
曾几何时,温少爷已不是当年那个善良的孩子了?
“项伯父,倘若您愿意割爱,除了先前的借款外,我还会另外给您一笔钱周转。”温美珀诚恳地说。
他还没有丧尽天良到让项伯父失去依靠的地步,但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他必须做出商人该做的选择。
“谁要你的臭钱了?我们话说得很清楚,这块地绝不会卖。”马上打断他的话,项名耀愤怒地挥舞拳头。“温美珀,你少在那里妄想!”
“项伯父?”瞧也没瞧项名耀一眼,温美珀等着项父的回答。
“……”
“我是诚心希望您能答应我的建议,我所出的价格绝对不低于行情,这对您来说并非坏事。”
“……”
“项伯父?”
“……”
“如果你们执意不肯卖,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您真的不考虑吗?”
“……”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也没有其他方法了。”迟迟等不到项父的回答,温美珀很遗憾地转身。
“……温少爷。”沉默已久的项父终于出声,“请你等一等。”
温美珀脚步一顿,回头。“项伯父有何指教?”
“我们……愿意卖地。”深深吸口气,项父沉重地道。
“爸!”项名耀激动地望着父亲,一脸不可思议。这是爷爷留下的祖产哪!怎能卖给狼心狗肺的温小子?“爸,这块地对您意义重大耶!”
“项名耀,你给我闭嘴!”项父回头怒斥。
“可恶,气死我了。”收到父亲严厉的眼神,项名耀悻悻然闭上嘴,愤怒的目光狠狠瞪住温美珀。
“原来项伯父回心转意了,这是个明智的决定,”温美珀笑了,这一回瞧上去不再像天使般无害,而是显得有些神情复杂。“剩下来的事,麻烦你们直接和景书谈吧!价钱方面你们尽避放心。”
“钱并不重要,但我有一个问题。”项父精明的老眼深深望住他的。
“项伯父请说。”
“你还是当年我熟悉的温少爷吗?”项伯父语重心长的问。
梁景书听见他的问题,忍不住扬眸瞥向温美珀。
温美珀脸上的笑容短短消失了一秒,旋即又像阳光般灿烂。“我当然还是从前的温美珀,但是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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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我都处理好了,后天我会亲自过来签约。”梁景书关门上车,恭敬地报告。
“景书,你一定觉得我很冷酷无情吧?”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温美珀面无表情的问,每当他必须做出违背本意的决定时,他就会出现这种空洞的表情。“就算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父执辈,我也能面不改色的抓住其弱点要他就范,这样子的我很差劲吧?”
“总裁,我并没有这样想。”他知道总裁是不得已的。温氏集团有数千人靠他吃饭,他一倒,多少人会失去工作?为了现实,有时总裁必须做出残酷的决定。
没有人想得到当总裁接任的时候,温氏集团已是个空壳子,上一任总裁是个大好人,好到公司被掏空而不自知,要不是总裁这些年来辛苦耕耘,讨回原本属于温氏的东西,温氏早已在商界里消失了。
“只要是人都会这样想的,”温美珀笑眸弯弯,笑意却未达眼底。“但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近几年我深深体会到的事实。”
“总裁,我明白您的难处。”梁景书低语。
他只是会担心越来越冷漠的总裁,终究有一天会完全失去自我。
“景书,你不会背叛我吧?”顿了顿,温美珀问道。
“总裁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您。”梁景书斩钉截铁地回答。
“听见你的保证真教我安心,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温美珀皱眉望着车窗倒映自己的笑颜,厌烦的闭上眼。
其实他并不想笑啊!一点都不想,偏偏自己永远这般笑咪咪的,瞧上去更阴险了。
“景书,我累了,想小睡一下。”
“是,您放心休息吧!”景书点点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此时总裁不想再受任何人事物的打扰,他需要好好沉淀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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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别跑!”一如往常的美丽黄昏,一名身材微胖的警察气喘吁吁的吹着哨子,紧追着前方身形健壮的年轻男子。
他们已经跑过两条马路、三条街,眼睁睁看着彼此的距离越拉越远。
听见警察的叫喊,年轻男子仅是回头看了眼彼此逐渐拉大的距离,脚下步伐更快。
“站住!快给我站住!”
只有白痴才会站住吧!年轻男子扮个鬼脸,一溜烟拐进右方的小巷子。
“不行了、不行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中年胖警察扶着腰际改跑步为快走,“这小子体力这么好,不参加马拉松比赛当什么内衣贼,真是年纪轻轻不学好!”
“康伯伯,您在说谁呀?”身旁忽地插入清甜的女声,未施脂粉的漂亮脸蛋映入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