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谢谢尚大夫,辛苦您跑这一趟了。”点点头,上官颐语气沉重地道谢。
“颐姑娘,妳千万要记住,这两天对病人很重要,需要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照顾,定时换药,可别让他的伤口腐烂化脓,不然到时就棘手了。”尚大夫将外伤药拿给她。
“我明白。”
“那我先回去了,药方我已经写好,妳照着去抓药就行了。”临走前,尚大夫不忘殷殷叮咛。
“好,谢谢尚大夫,”上官颐回头朝丫鬟示意,“小月,帮我送尚大夫出去。”
“是。”
“尽人事听天命啊!”喃喃自语,上官颐走近床榻,思绪似乎有些飘忽。“这是我最讨厌的一句话,在这世上还有所谓的天理吗?”
床榻上,冷惑心剑眉痛苦地紧蹙,破坏了他该是十分好看的俊颜。
“你千万要熬过来,这三年来我一直想再见到你,”上官颐拭去他额间的冷汗,刻意装扮俗艳的脸庞写满忧心。“绝对不是为了要为你送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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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一种火辣辣的痛楚在胸口燃烧,偏偏从骨子里窜出来的是难以忍受的恶寒,身体同时承受着酷寒和灼烫两种煎熬,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仿佛都在喀喀作响,挣扎着想起身,却总被无穷无尽的黑暗拉回。
朦胧中,一抹火红色的影子忙碌地来回走动,虽看不清她的容颜,却能感觉出她的担忧,当她的掌心轻轻覆在他滚烫的额间,总有种舒服的冰凉稍稍减缓他的不适。
“妳……妳是谁?”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如此问道,冷惑心瘖痖的声音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我在哪里……”
“你放心,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好听的女声忽远忽近地传进他耳内,手中正拿着干布拭去他颊边的汗。
瞇起凤眸,冷惑心想将说话的女子瞧仔细,无奈视线模糊,眼前总像是蒙上一层薄雾,怎么也看不清。
“我、我要离开,我不能待在这里。”硬提起一口气,胸前的剧痛让他清醒了些。
“你想离开?你身负重伤,能不能下床都成问题了,你还想到哪儿去?”好听的女声没好气地嘀咕。
“我不能留在这里……”猛然翻身坐起,牵动伤口的痛楚几乎教他咬碎了牙,“我不能连累妳。”
他刺杀江喜福的行动失败,相信就算要翻遍整座北京城,心思歹毒的江喜福也会把他揪出来,他怎能连累无关的旁人?
所有的环节只有一个地方出了错,就是他不该存有妇人之仁,眼看贪官的狗头就要到手,一念之差却差点送掉他的一条命。
“我不怕你连累,正如你当年不怕被连累一样,”好听的女声轻声回答,仅用一根手指头便轻易地将他推回床榻,“我上官颐敢收留你,当然自有盘算,你只要负责安心养伤,其余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她一个年轻姑娘家能在北京城立足,当然有她的本事。
“妳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剧烈的呛咳中断他未说完的话,他下意识地反握住她为自己拭汗的小手。“收留我妳会引祸上身的……”
心一跳,上官颐的眸光落在他紧握住不放的手,粉颊不争气地微红。
镇定一点,就算当年救她一命的恩公模样长得再俊,人家现在命在旦夕也不是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不怕。”想抽回,偏偏他握得死紧,传来的炙烫温度让她的心跳得有些快。“我不怕麻烦。”
“女儿红”做的是什么生意,什么麻烦她没见过,又怎么可能怕麻烦?
现在换她有能力保护他,当然她说什么也会保住他。
“妳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冷惑心紧紧蹙眉,咬牙忍住几近让人晕厥的巨大痛楚。
这女人是驴子吗?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被官兵发现,她也会落个窝藏逃犯的罪名,陪他一起人头落地。
“让……让我走……”好不容易硬提一口气,冷惑心再度翻身坐起,疼得背脊冷汗直流,眼前一阵晕眩。
“我不会有事的,”还是用一根小指头就让他乖乖倒回原处,上官颐不赞同地瞪他一眼,“你尽避放一千一百个心。”
她都不怕了,他还担心什么!
“妳──”冷惑心还想说话,无奈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光是想保持清醒就已经耗费太多气力。
这女人居然向他保证要他安心?她根本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可是刺杀朝中命官的刺客,想必现在整座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要缉捕他归案,她何必非要陪他蹚这浑水?
“我向你保证,你会很安全的,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见他还是不放心地锁紧一双剑眉,上官颐柔声道,柔荑轻轻覆上他滚烫的额,抚平他深锁的眉。“你先好好休息,不用烦恼太多,能不能熬过今天对你很重要。”
倘若他再继续高烧不退,他也不用再多费心,因为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妳向我保证?”漂亮的凤眸瞇起,朦胧中瞧见的是未施胭脂的清丽娇颜,她柔柔的笑容泛在唇边,的确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向我保证……”
想讽笑却笑不出来,真好,如今他连扯动脸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想他冷惑心乃堂堂“地狱门”的二当家,何时需要人向他保证了?!眼前的女人倒是开了先例。
头好沉,手脚重得使不上力,冷惑心乏力地将头靠回枕上。
要不是他现在伤重了些、血又流多了点,没力气和她一般见识,他肯定要好好开导她,告诉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道理,这样随便捡人回来的行为是不好的、是不对的……更别提什么鬼保证了……
心中的念头还在转,冷惑心才闭上眼,意识在瞬间又被拉回黑暗中。
第二章
“大人。”一撩衣袍匆匆踏进厅内,江府总管霍子棠恭恭敬敬地朝脸色僵冷难看的江喜福抱拳。
“怎么样?人抓到没有?”一见到他进门,江喜福立刻恶狠狠地问,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他两边肥软的颊肉不住颤动。
“回大人的话……还没有。”霍子棠抿了抿唇,照实回答。
“一、群、饭、桶!”闻言,江喜福勃然大怒,他愤怒地站起,圆滚滚的肚子在霍子棠眼前晃来晃去。“本官平时花那么多银子养你们是做什么用?叫你们办点事也办不到,平时吃吃喝喝倒是挺行的。”
“属下无能,请大人再给属下一点时间。”霍子棠敛下狭长的黑眸,连忙解释。“属下昨晚那一剑伤他不轻,谅他再跑也跑不了多远,人一定还在城里。”
“既然跑不了多远,为什么却抓不到人?”江喜福气得表情狰狞,“昨天要不是本官反应快,脑袋差点就给人割下了。”
“属下绝对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案。”轻吸一口气,霍子棠恭敬地回答。
反应快的人应该不是他吧?而是他霍子棠,要不是昨夜他临危出声,他哪还有命在这里大呼小叫?
“平常老说什么戒备森严,随便一名小贼单枪匹马就能闯进来,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大人请息怒,属下一定会将人抓回来。”
“霍子棠,别说本官没警告你,如果你没有逮到人,你这个总管也别想干了!再养你这个废物也没有用。”
“废物”两个字骂得霍子棠微微变了脸色,原本该是俊逸的脸庞,嘴上去阴沉得教人不舒服。
“属下明白。”咬紧牙根,他装作恭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