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不灭?缘起……不灭?”他呆滞地望着四个字思索、咀嚼。
“敏敏,你在表白什么?暗示什么吗?”JACK在心里问着。最后,仿佛领悟出其中含意地会心一笑。
“看来她还对你念念不忘呢!”陈克伟为他高兴,在他胸口拍击一下。“进去吧!”
门,是被恭候在旁的小妹拉开的。
“二位楼上请,我们已经为你预留座位了。”
JACK在小妹的带领下跨上楼梯,陈克伟尾随在后。突然——
“JACK!等一下,你看那张壁画——”陈克伟观察入微地指着墙面说道。
“喔!这是我们老板亲手画上去的。”
这张唯妙唯肖的海岛风情图几乎成了店里的特色之一。
小妹见他俩如痴如醉地欣赏着,不禁热心的介绍:“它是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可是现在已经是私人属地了,好像叫……叫……”她搔着头,想要提出更多资料。
“珍珠岛。”JACK俯子,自豪地对她笑着。
“咦,你也知道?”小妹惊讶的瞪大眼睛。
“何止知道。”陈克伟就差没告诉她,那是JACK和赵敏的爱巢。否则,她的惊讶岂止如此。
这一刻,JACK多年来的阴霾和顾忌瞬间散去。
他纵使有通天本领也想不到,这几年自惭形秽躲入珍珠岛望风怀想,日夜思念的人竟反在台湾,以它为景的开了这家纪念性的咖啡屋。
“敏敏,让我们再续前缘吧!”他喃喃自语。
心,豁然开朗。一如画中——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
时间分秒消逝在迷蒙的烟圈中。
二人——四目相望,却各怀思绪,静默不语的啜饮今晚的第九杯咖啡。
靠窗而坐的JACK嘴角始终是往上扬的呈现最美的弧度,脑海不断上演着多年的绚丽梦想:
湛蓝的天,碧绿的海,二旁夹道欢呼的人群中,她为他披上一袭纯白嫁衣,千娇百媚,含羞带笑地轻移莲步,迎着绚阳缓缓走向他。
他一身素白的燕尾服,衬托出他健硕的古铜色肌肤,在南太平洋炙热的阳光下闪闪发亮,高贵的气质一如“阳光之子”。
他迎上他温柔的妻,为她掀起头上的白纱,深情款款地俯首吻住她性感丰厚的朱唇。霎时,如雷贯耳的掌声响起,引领他们登上红毯彼端的豪华游艇。乘着风的羽翼,挥别岸上的亲友,驶向浩瀚海洋……
“先生,对不起。我们要打烊了。”
这桌客人实在让店内的小妹跌破隐形眼镜,首创开幕以来的风光佳续。一个人连喝九杯咖啡的斐然成绩,确实足以荣登咖啡屋的鲜闻榜首。
小妹的话对JACK似乎起不了一丝作用。
“八成想人想疯了。”陈克伟皱着双肩,扁起嘴对小妹眨了个眼,随即拿起桌上的纸巾,拉起一角,在JACK的眼前左右摇晃。“回魂罗!回魂罗!三魂七魄紧转来喔……”他以生涩的闽南语腔调,胡语一段。
这“招魂术”果真奏效。整套词还未说完,JACK已经气呼呼地瞪大双眼,一把抢下他的道具。“大哥!你耍宝还是卖艺呀?像白痴一样。”
“我?”陈克伟无辜地说:“那傻笑一整晚的人不知道像什么?”
等了大半天,没见着赵敏,JACK实在无心回饭店休息。他想她想得狂。
“小妹,赵小姐晚上回这里吗?”JACK昂首追问。
“她住美术馆附近,这么晚不会回来了。”小妹停下手边的善后工作。
美术馆附近?对了!他陪赵敏回来台湾探视外婆那次,她带他去过那一带。他们还沿着绿荫道,一路散步到天明。
莫非,她早有预感:他会回来找她。
JACK再也不容片刻等待,拉起陈克伟,“走!我们去找她。”
“JACK!你不会要我——”陈克伟望着大楼林立的市区,脸瞬间绿了。
“没错。我们兄弟心意相通,你想的正是我要做的。”JACK纯真的笑脸下暗藏一抹不得异议的好笑。
“你疯了!这么闲逛,碰上的机率比海底捞针还难。我不干。”他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刚才你还教我别兜圈子,现在反倒退缩了。”
“可我没教你像无头苍蝇一样横闯、乱撞啊!”
“行啦!行啦!我有预感。况且,爱情的魔力不是你这部赚钱机器能懂的。”JACK仿若又重回昔日意气风发,能谈、能笑、能玩的少年。
“再说,有我当导游,带你认识中部美丽的夜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喔!”他竭尽所能的诱惑他。
“你当导游?我怕自己被你卖了,还乐得替你数钞票呢!成天就会打我的歪主意。”对这宝贝弟弟,他甘拜下风。
※※※※
沁凉夏夜,寥寥无几的星空下,美术馆前柳树上的知了声声相和,画破一际夜阑。
白色敞蓬宾士轿车不断来回巡视着附近每楝高起的住宅大楼,寻求一次奇迹般的美丽邂逅。
“不行!不行!我醉了。”陈克伟在一楝二十楼高的大厦前停住。双手因为咖啡因的效用而颤抖。“JACK,你来开。”
“逊!没听过喝咖啡也会醉,和妹妹喝酒喝得通宵达旦也没见你醉过。”JACK身手矫健地跃上驾驶座。
“好啊!有本事你找个女人陪我。甭说九杯,九十九杯我都乐意奉陪。”谈起美女,陈克伟的兴致可高昂了。
“想得美!被大嫂知道,我十个头都不够砍。”
“天高皇帝还,只要你不当‘抓耙仔’,她既非顺风耳,又非千里眼,哪会知道?”
“是吗?就怕你有色无胆,敢说不敢做。”JACK嘲讽着。
他深知他们夫妻鹣鲽情深,不是外界力量可以诱惑得了。身为庞大事业的接班人,推挡不掉的应酬难免,可大嫂秉持做个开通的女人,她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的丈夫。这聪明之举,奠定她在公婆心中无庸置疑的长媳地位。有着二老撑腰,陈克伟向天借胆也不敢造次。
“我是一心只想疼你大嫂,不想多疼另一个女人,你真当你老哥跌停板,没人要?”陈克伟不甘示弱地反驳。
“是!是!是!,阁下行情长红,势如破竹。满意了吧?魅力大男人!”JACK巴结地笑道。
“狗腿!”陈克伟又爱又恨地低骂。
“开车啦!”对这唯一的胞弟,他始终折服在他灿烂的笑容里。
“遵命!”JACK猛将油门一踩,急速冲入车道。
霎时,身后一部车电掣而来,就在擦撞上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大弧度的向外转,高超的闪过危急一时的险象。
“漂亮。”
凭JACK多年的玩车经验,忍不住为对方的快速反应和驾驶技术赞咏。
“够格开莲花跑车。我们会会他。”他追风的因子再次怂动。
正当二人血脉沸腾的期待一场即兴的游戏时,却因前车的煞止而宣告结束。
“GAMEOVER。”JACK耸耸肩,惋惜地说。
“停车!没能交手,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也过过瘾。”陈克伟闲得慌。
很快地,一位身材高挑,器宇轩昂的男子跃下车,正准备为旁座的女子拉开车门——
“你猜会是一位富豪贵妇或是婉约多姿的美女?”JACK托着下巴说。
他心想:这样体贴的男子,若不是逢迎的牛郎,必是里面坐着一位不凡的女子。
毕竟在东方国家,男尊女卑的沙文主义中,肯为女士开车门的男人已是“稀有动物”了。
可他万万没料到,人过于窥探事实追根究柢的好奇心,往往是扼杀完美影像的残酷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