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话,很自然地又在激情旖旎中结束。
十天后,纪方按照计划,回到了美国,一下飞机,立刻直奔家纬的办公室,他只想尽快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才一离开台湾,他就该死地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想念著雨苓,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占据了他所有的细胞!他知道,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无法缺少她了!
一进到家纬的办公室,纪方就被家纬夸张的数落叨念著——
“纪方?!你终於知道该归队了,我以为你玩得乐不思蜀了,一去两、三个月,又联络不到你,你真是没良心啊!”家纬边念还不忘吩咐秘书送来两杯咖啡。
纪方坐在真皮沙发上,看著忙碌的家纬,心中暗忖著该怎么开口。
“家纬,你也坐下吧,别忙了,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好,怎么样?假期一切都如意吧?有没有什么艳遇?”
“别八卦了,这些是你母亲交代我拿给你的,她……她很想你。”纪方把他母亲嘱托的东西交给他。
“嗯,她还好吧?”家纬的表情明显地顿了一下。
“她很寂寞,一直念著你不肯回去的事。”
纪方偷偷地打量著家纬,想从家纬的脸上探得一丝对於过往的反应,家纬却只是两眼讳莫如深地缄默著。
“呃……我这次回来是要告诉你……我要辞职。”纪方决定速战速决,直接说道。
“嗄?你要辞职?为什么?你是不是嫌我这儿待遇不好,没关系,我给你加薪,我们是最好的夥伴,你走了,我怎么办?”听到纪方要辞职,家纬几乎是晴天霹雳,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家纬,你冷静一点,我想辞职与待遇无关,我只是决定回台湾定居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这几年我过得真的很不快乐,我不想再继续勉强我自己了,我真的觉得很疲倦,不是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累,整整八年了,够了,家纬,我希望你能体谅我……”
“你说累了,我不是放了你三个月的长假回去好好休息了吗?这几个月难道不够你充电复元吗?如果不够,那你再继续休假,直到你认为够了为止,顶多我再累一点就是了,千万别再跟我提要辞职的事了,拜托、拜托!还是……你有什么事瞒著我?”家纬不死心地慰留著。
“不是休假时间长短的问题,这次回去后,我确定了想离去的心意,家纬,我……我去找她了。”
“找她?她是谁?”家纬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纪方的话。
“雨苓,孟雨苓。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这个名字吧?!”
家纬端著咖啡的手蓦然一僵,差点打翻了咖啡,原本沉稳的笑容倏地僵在那儿,然后是好长一段时间的静默,气氛沉闷得令人几乎窒息。
“你……你告诉她了?”家纬终於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嗯,该说的全部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忽地,家纬一个箭步,冲到纪方面前,抓起他的衣领,大声地吼道:“谁给你这个权利这样做的?你……你凭什么?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你这样不是陷我於不仁不义吗?我……我是不是成了一个负心汉了?你究竟是何居心啊?”
纪方把已然失控的家纬拉开,冷冷地说:“你早已经负了她,不是吗?”
一语直中死穴,家纬颓然地跌坐到沙发上,整张脸埋进自己的双掌中,是啊!他早就负心了,在多年以前,只是他一直在逃避良心的谴责罢了。当初因为自己的懦弱,没有担当,所以欺骗了雨苓,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对纪方发脾气?其实,他早就后侮了,只是他无力收拾,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但是他还有机会重来吗?
“她……她好吗?”稍稍平稳了情绪,家纬关心地问道。
“我回台湾以后,考虑了很久才决定去看她,刚开始我只是很单纯的想去看她过得好不好,心想如果她已经有著属於自己的幸福,我就不会去打扰她,这个秘密将永远埋藏在我们两人心中。你知道吗?这几年我一直觉得对她很愧疚,心里面一直记挂著,我知道,如果没有亲眼见到她过得很好,我是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的,毕竟,当年我也是共犯。”纪方停顿了一下,看了家纬一眼,继续又说了——
“你绝对想不到,第一眼见到她时,我所受到的震撼有多大,她好憔悴,眼神中完全没有一点对生命的光彩,好像一个勉强撑著躯壳过日子的人,她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那种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样,让我觉得心酸与不舍,但更深的是我对自己的痛恨,家纬,我们都错了,原来我们把她伤得这么深,不过现在的她很好……家纬,我跟她准备要结婚了。”
纪方陡地投下一颗威力十足的原子炸弹,“轰”地一声,炸得家纬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只是睁大了双眼,一副无法置信的表情。
天啊!纪方和雨苓……结婚?他是不是听错了?今天是愚人节吗?
“你说……你和雨苓要结婚?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没错,你不祝福我们吗?”
“你……你才认识她多久?不要告诉我,你们一直有联络。”
“没有,你不要乱想。这次回去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在这之前,唯一跟她有牵扯的就是为你撒下漫天大谎的那封信笺了。其实,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了,不是吗?我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不该有的想法,只想默默地祝福你们。不过这么多年来,她的影子一直停驻在我的心里,从没忘记过她的存在……”
纪方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这几年,我陆续认识了一些不错的女人,也尝试著与她们交往,可是心里面没有那种感觉,甚至无法感受到那种想要拥有,想与她共度一生的渴望……见到雨苓之后,我的心强烈地悸动著,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感受,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在我心里早就爱恋她多年了。”
良久以后,家纬面无表情地问著:“她恨我吗?”
“你还会在意吗?”
“不要把我说得这般冷血无情,别人不了解,难道你不懂?我……我也是迫於无奈,如果可以选择,你以为我会希望是今天这种结局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回台湾,因为我不原谅我妈,我只能用这种消极的方法来表示我的抗议,我并没有忘记她,我也知道自己愧对她,除了怨恨命运的安排,我又能如何?这几年,我也被那份愧疚折磨得好苦!”家纬忽然歇斯底里地低吼著。
“对不起,家纬,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真的,她并没有怪你,刚开始我告诉她的时候,她很激动,后来她慢慢地想通了,何况事情都经过这么多年了,现在再来追究当初谁是谁非也没意义。未来,我只渴望与她一同携手度过,现在,我只想得到你的一声祝福。”
家纬冷眼睇视著这个浑身上下充塞著幸福光彩的男人,几乎快不认得他了。他从未在纪方身上看过这种满足喜悦的光彩,而这光彩却是这般刺眼,让他觉得嫉护,无法平衡,一时间他无法大方地分享纪方的喜悦,只是悻悻然地问道:“婚期决定了吗?”
“呃,大概是在六、七月份吧。”
“你是因为她,所以坚决要辞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