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他真的这么决定了吗?那真是太好了!雨苓啊,我是个乡下人,世面见得不多,说话也比较直接,我觉得人在哪儿并不是重点,心里踏实快乐最重要啦!我年纪也大了,虽然每个小孩长大了,都有属於他们自己的天空,但我还是希望儿女都在自己的身边啊!”纪父像是看透雨苓的忧心,了然地笑著。
“阿方是个有主见的人,他从小到大都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如果决定要留下来,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怎么会怪他呢?我好几次看到阿方的妈妈偷偷对著他的照片掉眼泪,她如果知道阿方要回台湾,一定最高兴了!”
听了纪父一番肺腑之言,雨苓胸口的大石总算完全落地了。也许她真的是多虑了,这个家庭与家纬那个“不同凡响”的家是不一样的,她可以态意地享受纪方所给予的爱了……
“呃……雨苓,对不起,我听阿方说,你父母亲都不在了?那你还有没有什么长辈或是亲人?”
雨苓摇了摇头。
“这样啊……没关系,以后我们这一大拖拉库的家人也都是你的家人了,就怕你会嫌我们太吵喽!”纪父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反而爽朗地笑著,却更令雨苓窝心。
“雨苓啊,本来我是想要找个日子去向你的长辈提亲下聘的,现在看来……呃,不过,其他的可就不能免了,聘金礼饼还是要照规矩来,这两天我找人看看日子好了,你放心,我一定把婚礼办得热闹隆重,绝对不会让你觉得委屈的!”
“嗄?什么?伯父!没……没这么快吧?”怎么这家子老的小的都是这么急性子呢?
“快?不会吧!我还觉得太慢了呢!我们阿方都三十二岁了,他大哥这个年纪时,儿子都五岁了,我和老太婆都很喜欢你呢,人漂亮又乖,气质又好,当然要叫我们阿方早点把你娶进门啊!”
雨苓正不知如何应付纪父的紧迫盯人,纪方正好回来了。他循著话声找到屋后,立刻接收到一道强烈的求救讯息。
“爸、雨苓,原来你们在这儿泡茶呀,好渴,我也要喝一杯!”
“阿方,你来得正好,我正和雨苓谈到结婚的事,你看我是不是先请金来伯替你们挑个好日子?”
“爸,您好像比我还急耶!”纪方端起茶杯,偷偷瞄了那个像是红苹果的脸蛋一眼,心里总算明白为何她一脸的惊慌失措了。
“唉,我哪里会不急?我盼你娶媳妇盼多久了?好不容易有个这么棒的媳妇儿,还不趁早办了?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人家小姐都跟著你回来睡同一间房了,你还不赶紧给人家一个交代,小姐名声要不要给人家顾著?不知道你书都念到哪里去了!”
雨苓因纪父如此坦白率直的说法而羞得无地自容,直想钻到地底算了,想一走了之,又觉得没有礼貌,只能酡红著一张娇容,狠狠地瞪著那个罪魁祸首。
纪方无奈地对她笑笑,紧握著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爸,不是的,我原本的计划是等雨苓学校放暑假再说,那时候时间上比较充裕,而且还可以出国度个蜜月,嗯……还有……我们希望先在台北公证结婚,然后再回来宴客,这样好不好?您那一套古礼会把雨苓吓死的!”
“那怎么可以?公证结婚不是委屈雨苓了?你不要以为雨苓娘家没人,就想草率带过,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不隆重一点怎么行?”老人家话中满是对雨苓的疼爱。
“不会的……伯父……”雨苓小声地说著,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急著回答,好像太不害臊,赶紧又噤声低下头去了。
“好啦!你们年轻人高兴就好了,只是说好了,一定要回来请客喔!开什么玩笑,我的博士儿子娶某ㄋㄟ!这可是我们庄里的大事,如果不乘机给他大大的庆祝热闹一下,我失了面子事小,早晚给这些厝边头尾念到臭头!”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纪家父子总算达成协议。
“你妈在厨房吧!晚上老五一家子要回来,还有阿德也会来,我去看看,让她多弄几道菜,我们晚上又可以尽兴的喝两杯了,你们小俩口聊聊吧!”纪父说完,脸上带著一副诡计得逞的笑容,沾沾自喜地走了。
“雨苓,对不起,来不及和你商量,就害你被逼婚了,我这样的决定可以吗?”父亲一离开,纪方马上迫不及待地徵询雨苓的意见。
“咦?想到要问我了?我怎么觉得,你们父子俩刚刚在讨论的是今天晚餐的菜单,而不是我们的婚事。你们已经达成协议了不是吗?请问一下,我可以反对抗议吗?”她杏眼圆瞪,又羞又气。
“哈哈——反对无效!抗议驳回!”
哪有这种无赖?“那请问一下,小女子的终身大事是不是就如此被阁下父子两人草率地三读通过了?”
“哈哈哈哈——”纪方终於忍不住大笑起来,雨苓也跟著笑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才轻轻地把雨苓拥入怀里,认真地问:“还是你喜欢一场盛大又浪漫的婚礼?充满著鲜花与香槟,穿著美丽的白纱,让神父为我俩的爱情做个见证?告诉我,你喜欢怎样的婚礼?我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都可以啊,因为……”雨苓靠在纪方的怀里,轻轻地低喃:“重要的是你,不是婚礼!”
第七章
假期终於结束,雨苓行囊里装了满满的盛情,里头有一串刚刚包好的粽子,一堆纪方爱吃的地瓜,还有好几罐纪妈妈的爱心酱瓜酱菜……
学校再隔一天就开课了,她刻意提早一天回来收收心。
是夜,两人梳洗过后,雨苓倚偎在纪方温暖的怀抱里,享受著好几天来难得的静谧。
“雨苓,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你说,我在听。”雨苓佣懒地应著。
“既然我们决定要在暑假结婚,那我必须趁现在回美国一道,有些工作得回去交代清楚,当初只有跟家纬说是回来度假,并没有正式辞职。而且前一阵子,我回学校系上接触过了,下学期开始就要应聘当讲师,所以我必须尽快把美国那边的事情处理结束,然后回来准备我们的婚礼,你说奸不好?”
“那……你准备怎样跟家纬说?”
“呃……我不打算隐瞒他,你心中还会在意他怎么想吗?”
雨苓幽幽地瞅著他一会儿,然后垂眸下发一语。
“对不起,雨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吃醋,对啦,我就是在吃醋,我就是在意,我怕你心中仍有他的影子,你……你笑我好了。”
纪方知道他伤到雨苓了,虽是无心,但是见到雨苓眉头微蹙,立刻急得不知所措,语无伦次,还不断地在她身上磨赠著,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第一次看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像个小孩似的赖在她身上撒娇,雨苓不由自主地牵动了嘴角,她轻柔地拍著他的背,安抚地说——
“老说我儍,其实你比我还儍,我怎么会在意他怎么想呢?况且这么多年了,说不定他早就忘了我这个人了,我只是担心他不能谅解你,毕竟你们是好兄弟、好朋友,如果为了我,而伤了你们之间的情谊,那我又罪加一等了,你小心被骂重色轻友!”
“如果他能真心的祝福我们,我想我会继续当他是好朋友,如果他不能谅解,朋友自然当不成了,就算会被人说我重色轻友,我也无所谓了,谁叫这『色』是如此令人迷惑、令人无法抗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