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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在最美的流域 第36页

作者:朱若水

可是那种种绮丽的姿态,却是种毁灭性的燃烧。萧爱的心也跟着在病狂的燃烧,连着这一片激烈的火焰,仿佛整个身体也跟这山林一样,着了火。

“托斯卡!”

烈火冲上了天。火吻轻轻,在萧爱的身、手各处,烙上了印。

“爱,你在那里?”秋田托斯卡踏着火光而现。

“托斯卡!”萧爱惊喜万分,忘情的扑向他。“太好了!你没事!”

“你受伤了。”秋田托斯卡怜惜地抚模着她的伤处。

“只是些小伤,没什么大碍。”萧爱冲他一笑,甩着手臂活动,证明她所说的不假。“真的!你看!只是些红肿烫伤而已,很快就会没事,你不必为我担心。”

秋田托斯卡微微一笑,携住萧爱的手,看看狂烧的烈焰说:

“我们快离开这里。”

四面八方都是火,火的精灵炎翼四煽,通天都被染红,整个世界全是红红的明亮、红红的光。只有被烧残的林树成焦。

“小心!爱!”秋田托斯卡急忙拥住萧爱,躲避开倾岌的焦木。

山林的世界,举目所望,已完全陷入一片火海。秋田托斯卡紧紧牵系着萧爱,勉强避到小溪流边,让萧爱依偎着他,躲荫在他本体下。

小溪水流浅浅。火焰由四方呈轮状包围遍来,眼目所见,所有的宇宙全在火精灵的炎翼覆盖下。

萧爱依偎在秋田托斯卡的怀里,静静望着那激烈燃烧着她生命的炎丽、火焰燃烧的姿态很美,以生命的激动感在跃动,释放出最热烈的狂潮。

看看那火燃烧的姿态——真美,却是以生命的光亮在燃烧,律动美丽的影姿充满了毁灭的威胁。”萧爱静看着火舞说。

“是啊,那是撒旦的美。”秋田托斯卡拥紧着萧爱说:“不管是创造或毁灭,大自然的神奇都赋予他们这种摄魂的美。”

魂摄会魄散。萧爱凝视连天的火光,心里很平静。

“这场火起得太离奇突然。”她平淡地说。

“一颗星灭亡了,自有另一颗新星诞生,一代传递一代的轮回。”秋田托斯卡看着火,喃喃说着萧爱曾经说过的话。

萧爱转望凝视着秋田托斯卡,不再理会包围来的火光。凝望里有泪,她笑了一笑,用尽生命的力量搂抱住了他。是生或是死,什么该与不该,如果能共——

“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她用生命作承诺。

“是啊!我也是那么幸福。”秋田托斯卡语声低低的,碧绿的双眸流露出炽焰的明辉,将所有的情感传送予萧爱。

火焰烧舞得那么热情,一寸一寸地朝他们膜拜而来。天光、水光、山光,全是炎烧的红,拜火的精灵,振动着羽翼,鼓噪着狂焰的歌。

如果有永恒,这一刻便是所有的天长地久。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好爱、好爱你?”萧爱举手轻抚秋田托斯卡拂肩的乱发,少年似的脸庞,没有叹息。

她知道秋田托斯卡有自卫保身的能力,心里不再有牵挂,深深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眼底全是未语的情意。

“不——爱,你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秋田托斯卡紧紧地拥着萧爱。

“你说什么!”萧爱大受震惊。“不!我不要你用生命保护我!我要你好好活着!”既然此生无法与共,她希望秋田托斯卡能情释天地,痛快淋漓地与天地共久。

她挣扎着想月兑开秋田托斯卡以身体相护的拥抱与保护。

“放开我!”她大叫。

“不!我不放!”秋田托斯卡将萧爱拥得更紧,完全将她护卫在舍身的拥抱里。“爱,我爱你,我只能如此表达我对你的爱,这是我最后所能为你做的。”

“不!我不要!”萧爱满目是泪,湿了秋田托斯卡的胸膛。“我不要你以这样的方式爱我!我要你好好的活着,不要为我牺牲宝贵的生命!”

“傻瓜!这怎么叫牺牲?我们的灵魂相叠,即使我的本体不在了,魂魄飞散,我依然活在你的灵魂里。”

“不——”心绪微动与火焰狂热的环衬下,萧爱呈半昏厥的状态。

“听我说,爱!”秋田托斯卡柔语轻轻。“你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轮回转世吗?我对你的爱生生世世。相信有来生,我们依然会再邂逅。

他将额轻轻贴触萧爱的额,沾了她一唇咸湿的泪。

“这是我们的约定和盟誓。”他定限凝视萧爱,用生命紧紧将她拥抱。

火炎踏着轮舞的脚步逼来了,将秋田托斯卡以生命拥护萧爱的身姿,燃烧成永恒的暗影。星辉为烟雾所渺,满天只有血红的情热,照映黑暗下的世界,残影成灰烬。

第十八章

柯寄澎独坐黑暗,对着窗外的黑暗,在黑暗无声的世界里,只有隔天隔地隔窗传来的潮声骚动隐隐。

他以冥想的姿态对着黑暗一晚。是生?是死?伊人的踪影何方?黑暗却不曾有回答。

许多的日日夜夜过去,萧爱依然踪影缥缈。

此刻他才明白,那一眼,那一笑,多情总似无情的萧爱是在向他道别,说千山万水,说死生契约,说获白秋瑟,说相隔茫茫。

那一眼,那一笑,成为他内心深处情海波涛的绝响。

黑暗仍然笼罩,潮骚也还在轻唱。互古不语的夜啊!何时会私语轻轻说相逢?

他走向黑暗,仍然对着黑暗,开窗迎风,流风枪进,吹卷起了黑暗的桌面上,一张薄薄的文稿。

他关上窗,走出屋外,走向公路。走上海堤,走下石砾的海滩。整个世界全是没有光亮的黑暗,夜空不语,星辉不闪,坦向暗室的心情,溢满了独饮苦茗的黯然神伤。

黑暗不会有回答。

他穿过黑暗,背对着海暗,踱向笼罩在暗色的屋子。

开了门,迎接他的,仍是一室的黑暗。

他伸手在墙上模索,燃亮了微微的五烛光,弯身捡起飘落在地上的文稿,眼光轻轻从文稿上掠过——

情喟

柯寄澎

第一次与她见面,是在两年前的夏天,那时我怎么也没想到,她那畏缩、怯生、自卑的身影,会成为我今生内心深处情海波涛的一道绝响。

夏天的记忆,总是金光漠烂和白花耀眼,连着阳光、蓝天,和海滩。对她的印象,也就是那样一色的白,白得没有色彩,完全不属于这个人间的绚烂。

她总是不多话,安静地等在一旁。那时窗外总是吹着冷冷的风,她会开窗迎风。凭窗站立,忘记我的存在。

月升的日子,如果她在,我们会并肩偷看廊外的月光。青石的街道向晓,她总是一个人独走海堤,倾听潮骚。

她有一身的诗人气质,而我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她的笑容幽幽淡淡,纯白的身影,在我记忆里,却便那般幽幽淡淡。

那时的记忆那么淡,我如何想到,那淡,会淡成了我心中一声声的幽叹。

再见面时,她背着一只背包,准备去流浪。我以为流浪是件顶浪漫的事,也许需要一把吉它和顶低垂的宽幅,但她有的,只是一只扁扁的背包。

我不知道她是否浪迹到了天涯与海角,她从来也没有说,而我,也不曾问过她。

又再见到她时,一百八十个月升星移的日子已然回转过。

还是青石的街道向晚,依然背着一只背包。一身未经改变的气质,以及轻愁淡扫的容颜。她静静伫立在街旁,抬头仰望着天空,夕阳西照,并没有给她一点艳丽。

对她的印象,依旧是那样一色的白。

我第一次急切抓住她的手,她隐走象风,留给我夜色如墨。

她并不知道,我那样情愿为她,交心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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