痹孙啊痹孙,爷爷虽然聪明绝顶,可是碰到你那死脑筋的爱郎,却完全没辙啊!唉!
且说金小米回到步登天的厢房,他正和刀振讨论段綮的事。
“步弟,你一定是过于牵念这件事,才会在练功时不慎走火入魔。你现在受伤了,就好好调养吧,侦察的事全交给我。”刀振说道。
“恩,你自己多小心。”
“那我先走啦。”刀振见金小米进来,便识趣地离去,心想步登天受伤了,倒也是个好机会,让他俩多亲近亲近。
她来到床沿坐下。
两人目光一接触,竟不约而同低垂下头,腼腆不已。
金小米是因为刚由蚩寅处听闻真相,此刻见到步登天,不由的忆起昨夜自己腻在他怀里,而他则药性发作起婬念……如此一想,怎不教小泵娘羞得脸红心跳?
步登天偷眼看她,心里涌升异样感觉,一项从不曾有过的念头,突然在脑际闪现:我对她,当真是像对长辈般的敬爱,或妹妹般的疼爱?会不会早已情愫暗生……
他马上制止自己想下去,以免又要“变回禽兽”。
“怎么不说话?”他强迫自己勇敢的抬头看她,并决定将昨夜的梦魇完全抛开,以一贯从容坦荡的态度面对她。
“没有啊。”她逐渐觉得自在了些。
“你眼睛还是有点红,脸色也不太好……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她噘嘴嗔道:“人家喜欢哭,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我会很心疼的啊。”他由衷说道。
她朝他皱鼻做鬼脸,甚是俏皮淘气:“才不会呢!你这人最坏了,专惹人家哭!”
于是两人说说笑笑,仿佛回到从前那种相处情形。
但,步登天深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只是他强迫自己,不准去胡猜瞎想。
“你昨夜守了一夜,伤心又担心,现在好好去睡觉,把精神补回来吧。”他紧瞅着面前这朵憔悴的容颜,既心疼又自责。
金小米大力摇头,一脸坚决:“不!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你,我不放心!”
“你别这样。”他心头熨过暖暖的感动:“我不会有事的。乖,去睡吧,你再不休息,一定会累坏身子!”
“累坏就累坏!”她固执而任性的说:“反正,我绝不要离开你身边!”
就在这时,“碰”地一声巨响,窗扉被撞开了。
一个蒙面黑衣人轻巧跃入。
步登天及金小米大惊。
黑衣人举掌冲过来。
金小米直觉认为对方是企图加害于步登天,因此毫不犹豫迎上前。
“姨婆!”步登天吓得一颗心要破膛而出。
金小米与黑衣人交手数招,她便迅速被击昏,倒在地上。
此番命休矣!步登天运气提掌,妄顾胸口因运气而致的剧痛。
黑衣人已袭至。两人展开拼战,步登天伤痛加剧,渐落下风。
终于,黑衣人重重一掌击出,正中步登天胸膛。
步登天惨叫一声,往后飞跌。
黑衣人目露喜色,冲上前欲乘胜追击……
房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蚩寅焦急的喊声:“步大人!步大人!你怎么了?”
黑衣人立即跃窗逸去。
原来,蚩寅熬了药,正要端来给步登天服用。远远地,已隐约听见房内传出响声,于是慌忙迈步奔过来。
连喊了几声,见房内悄声无息,他心中的不详感觉扩大,马上撞开门。
“乒乓”一声,蚩寅手中的药碗碎裂一地。
呆楞片刻,才惊呼着扑向倒地的两人……
***
“小登登!”金小米尖叫着惊醒。
立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面前是神色凄伧的爷爷。
“小登登呢?他怎么样?”她猛抓住蚩寅双手,焦急追问。
她心知不妙,慌忙冲下床,夺门而出。
小米,别太伤心激动呵!蚩寅紧随在后。
金小米飞奔到步登天的厢房,一进门,便感觉到强烈的哀伤气息。
房内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瞅着她--包括了段王爷、王妃、段知崇、段洁、段萦、刀振及众侍卫等……
金小米怔住,突然没有勇气往前走。
可是,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床上。
步登天笔直平躺,双眼紧闭。
他……他只是昏迷而已!只是昏迷而已!她脑中似有千军万马在喧噪般;心开始跳得好慌,好乱,好狂。
脑袋已一片空白,越靠近他,她越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大量大量地流失。
众人都一脸哀伤,屏息望着她。
终于,金小米来到床前。
“小登登……”声音剧颤。
伸手欲模他的脸,抖动的手却停留在半空,始终没有勇气去碰触那张完全静止的容颜。
“我知道……你只是昏迷而已……待会儿就会醒过来的……我……我等你醒过来……”她怔怔呓语,像个失掉三魂六魄的幽灵。
刀振忍不住上前,紧抓她双肩,紧盯她双眼,深吸一口气,沉痛而清晰地说:“金姑娘,你一定要冷静下来,接受这个事实--他、死、了。”
“不。”她竟出奇的冷静。
“是。”刀振重重回应。
“不!”她高喊,大力摇头,情绪逐渐激动……
“他、死、了。”
“小登登!”她爆发出一声狂嚎,猛扑在步登天身上,嘶声痛哭。
众人看着,都侧侧神伤。
“小米……”蚩寅伫立在她身后,心疼不已,想劝她节哀顺便,又深知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皆无用。
“咱们永远不会分离!天上、人间、地狱,都要在一起!”她哭嚷,闪电般拔下绾发的细长金簪,朝胸口刺下。
刀振一直紧紧注意着她,因此一见她拔簪,便飞身上前,扼住她手腕,将金簪夺走。
“放开我!”金小米疯狂挣扎,哭吼:“我要跟他一起!我要跟他一起!”
蚩寅当机立断,点了她昏穴,对刀振说:“她情绪激动,一定千方百计要自寻短见,还是先让她昏迷吧。”
“唔,也只能这样了。”刀振凄恻慨叹。
***
靖城王府前,
段王爷等人黯然送别。悲伧的氛围在四周弥漫……
“虽说步大人是走火入魔,内伤致死,但他毕竟于本府内出事……”
“王爷万勿自我咎责。”刀振一脸死灰惨侧,显然步登天的死予他极大的打击,但仍强作镇静。
“步大人出事乃个人意外,与王府并无关系。”
“刀护法,您务必忍痛振作,以主持大局。”一旁的段知崇嘱咐。
“侯爷请放心,刀振此刻虽如万箭穿心,却自知身负重任,绝不能倒下。步大人的遗体,还有一心求死的金姑娘,都需要刀振安然送返昆明。”
“刀护法路上一切小心。”段王爷恳切叮咛。
于是,刀振领着载运步登天棺木的马车,以及轿子里昏迷的金小米,与众侍卫凄切上路。
直到队伍已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段王爷等人才转身入府。
段萦回到自己的寝宫内,脸上的哀伤情立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忐忑焦急。
她将窗户打开,然后便开始在窗前来回踱步。
“郡主,你别急,”贴身丫鬟芷儿劝解:“怎么可能那么快到?总一些时间啊。”
“芷儿,你不知道,我真的好担心呢!”段萦忍不住上前紧握住芷儿的手……
“我怕……会出事!”
“唉!郡主,你凡事就爱往坏处想。”芷儿扶着段萦到床边坐下,温言抚慰。
约半个时辰后,窗口跃入两个身影。
“步大人!刀护法!”段萦大喜过望,迎上前。
第七章
刀振将怀里的金小米轻放到床上。
步登天坐在床沿,紧握着她双手,悲痛难以自己。
“别太激动,”刀振拍拍他的肩:“会影响伤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