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想象,这漫长的六十多个日子,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唉!苦刑总算结束了,和姨婆总算可以在一起了!
欣慰之余,突然,早被抛到九霄云外的“距离原则”又飞回脑际。
哎呀!糟糕!他轻轻推开腻在怀里的她,并且发现到其它人不知何时全都不见了,而此刻的情况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会招人闲话的啊!姨婆清誉若因此受损,我真的是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道德与良知开始狠狠鞭挞他……
“怎么了?”金小米本来正在那片温暖宽阔的胸怀里“享受”得好好的,突然被轻推开,不免错愕诧问。
“咱们出去向靖城王爷辞别吧!懊回昆明了……”
“那么急干嘛?”她不依的嘟起小嘴,嗔道:“人家还没让你疼够呢!”
于是又老实不客气的黏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腰。
闭上眼,觉得好舒服,好幸福啊!
但愿时间停驻,咱俩永远永远就这样依偎着。
步登天无奈,只好也环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忐忑加重。
要到什么时候,才算疼够?
刀大哥他们应该都在外头等着……唉!误会肯定越来越严重了!
***
当金小米总算肯“罢手”,两人联袂走出厢房时,步登天放眼一望,马上叫苦连天。
哎!怎么连王爷、王妃、郡主等人都来了?
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段王爷一见步登天出来,立即趋前作辑,恭敬说道:“步大人自尹尔返抵,本王不克亲迎,失敬之处尚请多多包涵!”
步登天连忙回礼:“王爷千万别这么说!步某亲属在此养伤,叨扰二月余,才真的要请王爷多多包涵!”
然后又诚恳致谢王府中人这段日子以来对金小米的照顾。
两人倾谈一阵,步登天提出辞意。
段王爷大力挽留,直说要设宴款待他、刀振、金小米及一众侍卫们。
盛情难却,步登天遂答应在王府逗留一天。明日再启程返昆明。
段王爷等人走后,金小米将蚩寅拉到步登天面前,准备……
步登天刚开口向这慈眉善目的太医致深深谢意,金小米已巧笑着打断:“不必谢啦!大家自己人嘛,客气什么呢?”
自己人?什么意思?步登天不解的瞅着她。
蚩寅却开始担心,步登天听到“青天霹雳”后,不晓得会不会勃然大怒?
“小登登,告诉你哦,我已经和蚩寅爷爷相认作爷孙啦!”金小米笑不拢嘴的宣布喜讯,并亲昵挽着蚩寅:“从今以后,我就是蚩家的孩子,和金家没关系,和你们步家也没关系!”
步登天差点昏倒。天啊!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刀振却忍俊不住,激赏的望着金小米:小娃儿人可爱,就连玩的花样也这么可爱!
“别光会吃惊,还不快恭喜我和爷爷?”
“姨婆,这……”
“谁是你姨婆?以后不准再这样叫!”她微微不悦,觉得他并没有慎重看待这件大事:“我现在是蚩小米,不是金小米!咱们再也不是姨婆孙侄的关系!听清楚没有?”
“姨婆,这种事开不得玩笑,你别胡闹……”
“你敢说我胡闹?”她竖眉瞪眼,怒不可抑:“我和爷爷是真心结为爷孙的!你什么都不懂,就说人家胡闹?大笨蛋!我永远不要再看到你!”
说完便转身飞奔而去。
“姨婆……”步登天只好追上前。
蚩寅愁眉苦脸的目送两人消失,心直往下沉:唉!看来我和小米要争取到名分,还得经过重重磨难!
“太医,这招的确不错。”刀振微笑赞道:“让他俩先月兑离亲戚关系,才能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啊!”
“只怕步大人始终冥顽不灵!”蚩寅摇头侧叹。
***
可想而知,为了令小魔女息怒,步登天赔罪得有多惨。
最后,她终于破涕为笑:“你自己亲口说的,不准赖哦!以后你要当人家是蚩姑娘,不可以当人家是姨婆哦!”
“是。”步登天努力回应得心甘情愿,以免丝毫迟疑又惹恼她。
“哎,你那么恭敬干嘛?咱们现在是朋友、是平辈,你不必再用对长辈那种态度对人家!”
“知道了。”
步登天的想法是,既然自己面对她完全没辙,只好暂且承认这对“蚩氏爷孙”,一切待回到家里再打算。到时候,步太公及裘太君自会作主。
金小米当然也知道,要成功“弃金取蚩”,最重要的关联人物是师兄及姐姐。步登天小自己两辈,承不承认根本没关系。
不过,想到由边城到昆明这一路上,自己能和他以平辈相待,她可就乐了。
于是,一场“认亲风波”总算平息。
金小米一胜利者的姿态,喜滋滋地将好消息告诉蚩寅。
步大人在步家只是小辈,但他肯接受此事,也算是咱们抗争成功的第一步!蚩寅忖思,甚为高兴。
***
靖城王府大殿。
华灯璀璨胜白昼;曲声缤纷赛仙乐。
座上的步登天、刀振及众侍卫由于休息过了,风尘仆仆的疲态尽去,个个显得英姿铄然,神采焕发。
步登天坐在段王爷及段知崇中间,三人畅言朝中大事,颇为投契。
金小米知道他必须应酬王爷两兄弟,因此便很识大体的暂时不黏他,转而和蚩寅汲汲经营祖孙情。
这对老小顽童,“童话绵绵”个不亦乐乎。
段洁虽已解禁,但赴宴前遭段王爷严厉告诫,此刻只得正襟危坐,丝毫不敢放肆。
看着金小米的盼兮美目、倩兮巧笑,他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憾恨:
唉,如果当时能得逞就好了!
现在只能望梅止渴,真恨啊!
段洁身旁是段萦。她愁眉颦锁,神情郁悒,似乎有什么心事。
欢宴曲终人散,已近深夜。
步登天回到厢房,正欲上床就寝,敲门声却响起。
会是谁?他纳闷开门。
“小登登。”金小米噘着小嘴,一脸委屈的走进来。
“怎么啦?”他掩上房门,关切地探询她的神色:“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向王爷请辞太医一职,准备到昆明行医,这样就能天天见到我。可是王爷却百般挽留,见爷爷辞意坚决,最后才无奈答应,不过要三个月后。”
“这是难免的啊,总得让王爷有时间去另觅良医。”原来是这回事!步登天不禁希望期限能更长些,好让这一老一少热情退却,打消结亲之意。
“三个月好久呢!如果爷爷明天就可以跟咱们一块上路,那该有多好啊!”她侧侧惋叹。
“事情已成定局,你烦恼也没用。”他怜爱地捏捏她的小下巴,哄道:“别想那么多,乖乖去睡觉,恩?”
她任性地大力摇头,偎进他怀里,娇嗔:“不让你疼你一下,人家睡不着啦!”
“傻孩子。”他圈住她,爱怜而疼惜地轻抚她似流泉般披洒在背上的黑发。
幽幽清香袭鼻,步登天心中荡漾着一片宁静满足:如果能永远这样……
这念头一起,良知便张牙舞爪冒出来:她是姨婆,是别人的妻子,而你,也是别人的夫君!
唉!他暗叹一声,双眉不禁紧蹙。
突然觉得,还是不要长大的好。那就没有婚嫁的问题,两人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像自小以来那样。
她爱使诈,他就乖乖被骗;她爱捣蛋,他就甘心被整;她生气,他就百般呵哄;她哭,他就疼惜地替她拭泪……
敲门声忽尔响起,打断步登天的汹涌思潮,也惊醒沉醉中的金小米。
糟糕!难道是刀大哥?让他看见姨婆深夜在我房中,可又要误会了!步登天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