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底,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庸俗的小女人是吧?
门开了,我慢吞吞地走过去。他明显吓了一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等你啊!”很好,现在说这话已经没有任何深意了,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他将钥匙收好,又过来扶我,“你也是的,我不是打过电话告诉你今天会晚一点吗?”
我看看挂钟,“果然晚到一点咯。”
“走吧,”他扶着我,“去睡觉了。”
“睡不着。”我不动,只握着他的手腕。
“怎么?”他看着我皱眉,又低头看看我抓他的手,大概感觉到痛了吧?我想。
“你怎么了?”他的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虚弱地一笑,“我……要生了!”
“什么?”他大惊失色,“你……你……你……妈,年念要生了!”他大声嚷嚷起来。
不多久,就看到我父母穿着睡衣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一阵手忙脚乱。
等我们坐上出租车往医院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疼吗疼吗?”他将我抱在怀里,一边替我擦汗一边低声问。
我想要回答,结果被疼痛拉扯得龇牙咧嘴,“不痛!”看到他那副恨不得自己痛的表情,我觉得值了。不行不行,我要问我想问的问题啊。
“老公,”我抓着他的手,“你……你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啊?”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在父母和我们没坐同一辆车,不然他肯定要脸红。
“快……快说,不然我不去医院了。”要挟啊要挟,此刻最好用。不过,我看到司机好像也竖起耳朵了。
他面色一下涨红,“你……现在还来说这个!”
我打了他一下,“快说啊!不然我真的不去医院了。”
“哎!”他叹口气,“我还以为你知道的。”
“你都没说过,我怎么会知道?”因为疼得厉害,面目有点扭曲了。
“也只有你,在这个时候才来计较这个。”他又替我擦擦汗,在我耳边轻声说,“就从有个小泵娘告诉我,她叫陆年念,不叫陆莲莲那天开始啊。”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很难听?”我不满地抓紧他。
他点头,很诚恳地,“嗯。”看我一下子瞪起眼,又亲了亲我的面颊,“但是我喜欢。”
“我也喜欢你很久了。”他抱我出车门的时候,我轻声在他耳边说。
“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我扁嘴。
他笑了,有点贼,“我看到《心恋》了。老婆,谢谢你。”
番外变调求婚记
“约会?”他在电话这端愣了愣。
“嗯。”她很肯定地应了一声。
他失笑,谈恋爱一年多,约会的次数虽然没达到不计其数,但现在却被她这样正儿八经地提出来……“为什么?”
“哎呀,你答应嘛……”她温软地撒娇。
他轻轻地笑了,“给我个理由。”
“好坏!你!”她低低地斥道,下一秒又是那种温软的声音,叫他心柔,“哎呀,好人,答应我嘛、答应我嘛……”
“好。”怎禁得起她这样磨,又怎舍得她失望?
“答应我……”还在磨的她忽然停住,用诧异的声音回问道,“咦?你……”
“我说好。”他轻轻咳了声,不知怎的,被她弄紧张了。
她笑出了声来,“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因她这句话,他莫名其妙地脸红了,“约在哪里?”
她声音里都能听出笑意,但似乎在竭力忍着,然后说了时间地点,“不许迟到噢!”
“好。”他一字承诺。
她不必说他也如此做,舍不得她等啊,因为……她等了他太久太久,以年为单位。
坐在公车上,他脸上是柔和的微笑,望着街外景物渐渐向后退去,思绪沉沉。应该要送她一点礼物吧?这一年多来他从来没正式送过她什么,在这点上,他是失职的男朋友。
可是,在挑选礼物上,他却不太擅长。
鲍车开到市区,他看看时间,还早,于是起身下车。
在百货公司转悠着,漫无目的。
她有些馋嘴,喜欢吃——他停在超市的食品区,目光从牛肉干游走到棉花糖,包装是非常精致,但提不起他要送她的兴致,当礼物,太轻率。
她不怎么化妆——他路过化妆品的专柜,才驻足一下,就有三四个促销员走上来,立刻吓住了他。
衣服鞋子?老实说,他并不清楚她的尺码。
从地下的超市,到六楼的大排档,他一层层逛上去,竟然找不到合适的礼物送给她。
怎么会这样?他有些无奈地揉着眉心,一个人等候着观光电梯。电梯门开时,里面正站了一对情侣,甜蜜地依偎着,他有些尴尬,不知是否应该进去。
“先生?”按着电梯开门键的女孩子出声询问。
“谢谢!”他笑了笑,走到最里面。
“结婚之后就不准这么任性了,知道不?”
虽然目光看着电梯的透明玻璃外,耳边却听到男孩子这样低低地训斥女孩子,带着无奈的宠溺。
结婚?他怔了怔,从眼角余光看那对情侣,那么年轻,竟然已经谈婚论嫁了?而经过漫长等待才在一起的他们——他和年念……
女孩子调皮地笑着,应对道:“今天是……哎呀,你不准生气的!”
那声“哎呀”逗得他微笑了起来,多相似的一个感叹词。
“还说结婚,戒指都舍不得给人家买!”又听到这样的抱怨。
“你不是说今天求婚不算数吗?”男孩子逗弄道,电梯停了下来,“到了,走吧走吧。”推着女孩子就走了出去。
剩他一个人,在后面慢慢踱了出去。
到了约好的地点,他提前了十分钟。
在公园的椅子上坐着,夕阳余晖在身上镀上一层金色光芒,看老人慢悠悠行走、孩子快乐地玩耍、小夫妻手挽着手在饭后散步——是生命中带着悠闲的时光,在夕阳照耀下,泛起幸福的感觉。沉甸甸,而满满的。
心情如水平静。
她却没有按时出现。
考验他吗?他微笑着继续等待。
直到残阳退尽,暮色昏沉,她都还没出现。他疑惑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奇怪,她鲜少迟到的,今天竟然迟到了半个小时?
他皱眉,拨通她的手机,系统却提示她不在服务区;又拨打她办公室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她去哪里了?正想着,手机却忽然响起来,陆元?
“喂?”
“展阳,不好了,刚才张薇打电话说,年念出车祸了!你快到XX医院去!”
头脑一片空白。他呼吸像是忽然被人狠狠扼住一般,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好。”
已经……没有亲人了。
坐在出租车上,没去想她会不会有事,也不敢去想她伤势如何,他只有这一个念头。
傍了钱下车,恍惚中头在车门上狠狠地一撞,原本昏沉的心思更茫然无绪。
“你没事吧?”那好大的撞击声弄得司机都吓了一跳。
他没有回答,直奔医院里。大堂人来人往,哪里去找她?怎样找她?
他强迫自己清醒些。拿出手机,他又回拨了陆元的电话,“她现在在哪里?”
“谁啊?”陆元好像在吃饭,漫不经心地反问。
“年念。”
“啊?”陆元吃吃地笑起来,“在医院啊!”
“我没心情和你说笑。”很少发怒的他低声吼了起来。
“哇哈哈……”陆元发出蜡笔小新一般的钝钝笑声,“老兄,你不是告诉我你现在真的在医院吧?”
“什么意思?”他咬牙。
似乎听到陆元笑到拍大腿的声音,“哈哈,兄弟,你都不看日历的吗?今天愚人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