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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恋 第22页

作者:夏栀子

我呆呆站起来跟着他,“去哪里?”

他不说话,只拉着我一路出了校门,然后打了个车,报了个我不太熟悉的地名。而我们最终来到了府南河边。

污染有些严重的府南河散发着不怎么迷人的气味,他牵我到河边的石凳坐着,久久不发一言。

我也只好跟着沉默。

他忽然说:“妹妹,唱首歌好吗?”

“啊?”我诧异他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他看着我,“薇薇说你唱歌很好听。”

是吗?我倒没觉得啊,早知道张薇会出卖我,我就不和她去飙歌了。

“唱一首给我听,好吗?”他温柔地说。

我有些紧张,抿唇尽量不去看他,因为那只会让我更紧张。那时天色已近黄昏,冬日里本来就黑得早,府南河两岸已是华灯初上,映照在河面,粼粼波光轻轻荡漾。

“妹妹?”

“好。”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拒绝。他表面看来虽坚强,但谁又能真正在这个时候坚强起来?我沉默了下,想起那首歌,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一首歌——

午后又下了一场雨

城市暂时很干净

真难得有的好空气

漫步到我们的河堤

一样的球场和绿地

人群慢慢地聚集

摊开我和你那段记忆

晒干很寂寞的心情

是否在你停泊的遥远异乡里

也有一段长长的河堤

在孤单的午后的一场大雨后

能躺在斜坡像我想你那样想着我

也许幸福的模样我早已看过

是河堤上你牵我的手

必于离别的原因我早已忘了

我只记得你给过的快乐

阳光暖暖地照着我

现在你在做什么

是否你会在多年以后

出现在河堤上等我

(歌曲名《河堤》;演唱:锦绣二重唱;词:谢铭佑;曲:黄中原)

他一直很安静地听着,在我唱到“也许幸福的模样我早已看过,是河堤上你牵我的手”的时候,他忽然牵起了我的手,我被这举动弄得心狂跳,一时间几乎跑调。

我力图让自己心无旁骛,但怎能做到?至少我能感觉,他将我的手牵起,覆在了脸上,微微的颤动后,有液体顺着我的指缝慢慢地滑落下来。

唱罢一遍,停了一下,他没有说话,我便又重新唱起来。

那一天的府南河边,一直有我的歌声在回绕。后来的几年,我再没听过或唱过那首歌,并非不再喜欢,而是将它永远地珍藏在心底。

骆展阳送我回学校,在大门口,他停下来回身对我说:“我不送你进去了,我还得去医院。”

我点头。

他伸出手,将我拥进了怀中,“谢谢!”

我甚至感觉,有个若有若无的吻落在了鬓边。空气中,忽然有了幸福的味道,却又带着淡淡的酸楚。

他松开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没有回头。

第8章(1)

那天骆展阳写的字其实并不符合圆圆的期望,但他又舍不得丢,因为那字太漂亮。第二天游园会的效果也非常好,很多人围着那幅字研究了半天,因为书法很漂亮,也因为字的确很狂草,需要大家研究揣测半天才能分辨出是什么字。

后来去办公室,圆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终于找到个写字比你好的人了噢!”

我撇撇嘴,拒绝圆圆的窥探。其实那时我正转着别的念头,我想去医院探望骆伯伯,可除了那天骆展阳提过的信息,我不知道其他。但张薇和骆展阳看来那么熟,一定知道!

奇怪的是,那几天我一直找不到张薇。去了她的宿舍好几次,她总不在,甚至她们刚下课我就过去,她的舍友都告诉我,张薇不在,已经出去了。

我并没气馁,找不到张薇我就自己去!那天,一早起来头就有些晕晕的,我还是搭了车到省医院,又在门外买了些营养品,进医院去四下寻找,最后来到住院部。接待台后,一个护士小姐正在忙碌着。

“小姐,你好!我想请问下……”惨了,一下子忘记骆展阳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了,“有没有一个姓骆的病人在这里住院?”“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护士小姐头也不抬。

“呃,我不知道。”看护士小姐抬起头来冷冷地看我一眼,我又连忙补充,“他是肺癌晚期的……”

“你等下,我帮你看看。”护士小姐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电脑,又问,“叫什么?”

“我只知道他姓骆。”我看她面色不善,所以回答也有些小心翼翼。

“哪个骆?”

“骆驼的骆。”

饼了一会儿,她眉头蹙起来,“转院了。”

“啊?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病人转院了,昨天转的。”还是冷口冷面的。

“那……那他转去哪里了?”我一下子慌了。

护士白了我一眼,“这我怎么知道?资料里没记录。”

我顿时觉得茫然失措,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样。怎么会转院了呢?而且,竟然就是昨天转的?!我为什么没早点来?

我又傻傻地拎着那袋买的东西茫茫然坐车回到学校。在校门口,居然遇到了张薇。

“年念?你怎么在这里?去哪里了?”张薇先开口招呼我。

我张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话。

“买这么多东西,你……”她狐疑地看着我手里拎的东西,又看看我的脸色,“怎么了?听我们宿舍的人说你找了我很多次?”

“没事了,我只是……”我压抑下心里的沉重,“只是找你借书,现在借到了。”

“噢。”她和我一起走进校园,“我刚刚送骆展阳走了。”

“什么?”我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张薇不明就里地看我,“我送骆展阳走了啊,他带他爸爸去北京了。”

“去……北京治疗?”

“是啊,虽然医生说大姑父只能活三个月了,而且最好不要再搬动了,但大姑父还是坚持要展阳带他上北京去。”张薇叹息着说。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去北京呢?”为什么要去北京呢?又这样离别了,那我要哪年哪月才能再见他?

“因为,我大姑在北京啊。”

“你大姑?”

张薇点头,“是啊,我大姑,也就是骆展阳的妈妈。”

一个人能在一天之内承受多少的悲和喜?在我为骆展阳的忽然离开若有所失时,却又听闻他和张薇并不是我所揣测的那种关系。我挽着张薇,低头默默不语。

“年念,你……和骆展阳是什么关系?”她转头问我,“你们怎么认识的?”

“通过陆元啊。”我淡淡一句带过。

“噢。”张薇恍然大悟般,自己又捂嘴偷偷笑,“那天他说要来找你,我还觉得奇怪呢,他怎么认识你的?以为……”

我恹恹地问:“什么?”

“还以为你们俩是……”张薇窃笑着,我却抓紧了她的手,她大概感到疼痛,回头看我,大惊失色,“年念,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我……”我虚伪地想挤出一个微笑,奈何力不从心,突如其来的一阵黑暗,我抓住张薇,“薇姐……”

脚下一软,我就失去了意识。

其实我那天只是发高烧而已,但却把张薇吓得不轻,她后来夸张地说:“我从来没见过一个活人这么活生生地在我面前晕倒啊!”

我也没见过人这么鲜“活”的表情。

身体的病很快就好了,然而心病却迟迟不肯痊愈。寒假过后,我从张薇口中听到了骆展阳的消息,他的父亲终还是撒手人寰,在北京火化后,他将骨灰带回家安葬。

那时恰好是周末,星期一又没有太重要的课,我只和宿舍的人说要出去玩两天,就收拾了两件衣服,拿着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偷偷坐了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回了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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