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避隔着电话,云忆的脸还是因这句话染上了薄薄的红晕,心里更是肯定平生最失策的事,就是让任歌行猜到了她喜欢任歌建的事,而下场是必须时时面对他带着笑意的调侃。
他明明是绅士,却独独不把她当淑女。云忆轻叹,“如果你不一再提及这件事我会很感激的。”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任歌行笑意盈盈地开口,“如果你考虑移情到我身上我就放过你。”
“移情到你身上?你身上挂着的心意还少吗?怕你几辈子都还不清了,你还敢要?”与任歌行说话,云忆是完全放松的。
“好了,不逗你了,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广北路的必胜客等你,三年不见,可有一笔账得好好清算一下了。记得!现在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迅速切线了。
般什么啊?云忆瞪着电话,不可置信他就这么逗弄了她一通后便收线了。
好吧,明天下午再算账好了。
微笑着将听筒放置到话机上,她起身准备沐浴。打开轻巧的行李包,拿出了睡衣,她正要走入浴室,却又听到了敲门声。
拉开了房门,见是她的后母——莫海岚带着微笑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些日常用品,“云儿,房间里的东西三年没有换过,我特地拿了新的过来。”
作为女人而言,莫海岚拥有得天独厚的美丽,三十三岁的年纪却不曾在脸上划下太多的痕迹;而作为美丽女子,她更难能可贵的是拥有一颗聪慧且体贴的心。如果不是在这样让人尴尬的情况下相处,云忆一定会带着欣赏的心态来看待她,但,现在很难。
“谢谢!”
云忆微笑着接过,一时竟没有太多的话说。这个身份上是她后母的女子毕竟只大了她八岁,而且在父亲再婚三个月后她便去了美国,实在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话题。
同样的尴尬情绪也萦绕在莫海岚心中,眼前这个清雅动人的女子是孟振昂最钟爱的也是惟一的女儿,却是这个家中她最陌生也最不知如何相处的人。云忆并不像其他的继女那样用激烈的言行来反对这桩婚姻,相反,她谦和有礼,进退得宜,但莫海岚明白那种淡然处之的背后透露的是一种不认同,不论是对孟振昂还是对她。
“你看一下还需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莫姨。”云忆摇摇头,“这些林妈会替我准备的,您实在不需要太费心。”
她退身入房,从行李包中拿出了一条别致的紫水晶项链,“我回来得仓促,也没有给您准备什么礼物,这条项链是我走之前特地去买的,听爸爸说您一直偏爱紫水晶,所以我就买了回来,也不知合不合您的意。”
莫海岚定定地望着云忆手中那条闪耀着璀璨光芒、造型别致的项链,心中是深深的感动,虽然明白这离云忆从心底里真正接受她还有一段距离,但至少……是有进步的。她接过,“很漂亮,谢谢。其实你能回来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淡然的笑容不变,云忆真诚地说道:“莫姨,这几年谢谢您对爸爸的照顾。”
莫海岚脸上的表情有一秒钟的错愕,“别这么说,这是应该的。你爸爸是个好人,值得最好的对待。好了,你先洗澡吧,飞了十几个小时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吃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
她主动替云忆合上了门,靠着门不禁微笑起来,对于她的婚姻而言,这……真的是令人感动的进步了。
在品牌一词泛滥的现代经济社会,许多公司都致力于为自身打响知名度而努力,因此各种垃圾广告开始漫天飞,由此的确造就了不少“知名公司”。但,有名并不代表优秀,如果十个人提及有九个都是厌恶的表情,那这种知名可谓非常失败。
两年前,当“任家泉”珠宝行的董事长任福岷退居幕后,而将珠宝行的经营权交予自己尚不满二十六岁的两个双生子的时候,业界所有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着这两个双生子。有句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作为珠宝界金字招牌的“任家泉”,屹立六十年后,能否挺得过第三代的确引人关注。
但两年后的现在,所有看笑话的人都转而佩服起了那个如今在幕后偷笑的任福岷。他的两个儿子都非常有能力,一个儿子专攻企业管理,另一个儿子专攻珠宝鉴定,两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作为总经理的任歌建在接手公司后,就立即动手革掉了三家因地段选择不善而导致业绩不佳的分店,而将“任家泉”一贯致力于知名度扩大的经营策略转向了美誉度的营造,他要求凡是在“任家泉”购买的任何珠宝,都要有百分百的品质保证。在技术总监任歌行的全力护航下,两年的努力已经初见成效。事实证明,这两兄弟的眼光的确够远大,如今“任家泉”已经跻身钻石级集团的行列,“任家泉”的销售业绩大涨不说,作为国际级珠宝鉴定师的任歌行也炙手可热起来,凡是经他鉴定过合格的珠宝市场价值绝对翻一倍以上。如今已经有别的珠宝行开高价要任歌行为自己的珠宝进行鉴定了。
“你真的不考虑李明善的提议?”任歌建眼含笑意地问道。
“我不做赔本的事。”任歌行头也不抬,继续翻看这一期的珠宝宣传册。修长的手指落在了那颗镶嵌在铂金戒指的心形钻石上,“这一款很漂亮,怎么会没有做主打呢?”
“赔本?”任歌建又将话题绕回来,显然对此极感兴趣,“为了请你验一颗钻石,他要付一天四十万的成本,你还觉得赔本?”
“醉翁之意不在酒,李明善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犯不着为了四十万毁了我的名声。”任歌行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心中不以为然。
作为珠宝界的同行,李明善口碑一向不好,尤其是前段时间又传出了次品事件,因柜台小姐错将一对次等祖母绿耳环以上品的价格卖给了某夫人,所以现在李明善迫切需要借助任歌行在珠宝鉴定方面的权威来维持“李记”的声誉。
“是毁你的名声还是‘任家泉’的名声?”
“你今天很闲?”任歌行抬起头,俊美的脸庞上是一抹浅淡的笑意。作为“任家泉”的总经理,照理说是没有这个工夫到他的办公室来闲磕牙的,除非是为了某件特别的事情,他可不认为李明善提出邀请的这件事这么值得关注。
“还好。”任歌建皮笑肉不笑,“听说你今天没有订机票?”
“听谁说的?”果然是为这个,任歌行心里早有底了。不过,是谁的舌根子嚼得这么快?其实也不用费脑筋猜,除了袁织烟,还会有谁如此八卦。
“这么说你真的决定不再继续那种无聊的行为了?”任歌建也不是傻子,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早该如此了!每两个月飞一次纽约,费时费力又不讨好。”
任歌行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实在不想告诉他没有订机票是因为没必要再飞纽约了,“她已经回来了。”
“啊?”任歌建愣了一下,“你是说……”
“没错。”任歌行勾起唇角,眼底眉梢尽是温柔的笑意,“她昨天已经到家了。”
任歌建在心底里大大地叹息,口气中也流露出了这种无奈的情绪,“其实我并不是反对,只是你不觉得她太迟钝了吗?你每两个月飞去看她一次,三年下来都二十几次了,她还当你是普通朋友看,哪有普通朋友会每两个月绕地球一圈去看另一个普通朋友啊?是地球耶!不是地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