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野天的反应比她冷静多了,淡淡地漾出笑容。
“董小姐,请多多指教。”他风度极佳地伸出手。
董希不吃他这套,拍掉他的手,忿然道:“指教?教你的头!”她咕哝着。
“请带我去见令妹,董小姐。”谭野天蓄意要她带路,他决定化干戈为玉帛。
董希挑高眉,假意笑着说:“这边请。”
她得按捺住心口高涨的怒火和一点点雀跃的不正常心态。
她百般低姿态向他求救,只希望他来医院见小妹一面,他不但不来还断然下个宿命论,而现在可好了,老医生的几句话就打动他移驾尊躯,难道她就不如老医生吗?
“老医生,朵鹰,你们先进去,我有话想对谭医生说。”走到病房门口时,董希这么说。
老医生和桑朵鹰进病房后,董希直勾勾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的俊脸。
“你做人真矛盾,跟我说小妹的命早已注定,却跟老医生说对小妹的病很有兴趣,你是不是该对我作个详解,让我心服口服把小妹交给你?”董希讨厌他不把她当一回事。
“我今天是以医师的身份而来,不是算命师,立场并不矛盾。”谭野天气定神闲地回答。
董希虽然不能完全接受他的说法,但是看在老医生捧他的份上,无论如何他是目前惟一能依靠的人,她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发飙。
“好,我相信你有高超的医德,就因为我信赖你,请你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过节或你对我的成见,而左右你对小妹治疗的专注。”她一点也没有低声下气的样子。
“救人是我的天职,更何况我从不与人结怨,除非是对方先向我挑衅。”谭野天说着,便推门而人。
董希怔怔地站在原地,他说这话摆明在指责是她先挑起事端的。回想起过去几次见面,她的确是“主动”了点,但是,那是因为她看不惯他的不在乎,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牵绊住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吸引住她热情的心,想攻破他的心防……
不得不承认,他吸引她。
她懊恼地搔搔头,随后进了病房。
*****
谭野天做了相当仔细的诊断,并且将每份董倩的资料一览无遗。
“她很正常。”这是他诊断了老半天的总结。
“躺在床上一个多月叫正常?”董希忍不住叫出声来。
“连你也束手无策吗?”老医生惊讶地问,以前有再多的怪病,只要谭野天出马,病因立刻会查出来的,然而董倩的病连堪称奇才的他也没辙。
“她没病。”谭野天又道。
在场的人皆错愕不已,要是董倩真的没病,又是什么原因使她昏迷不醒?
“谭野天,你说了等于没说,我们要你前来不是要你重复其他医生的话,我要你说点有建设性的话,你懂不懂?”董希听厌了每个医生的推诿之辞,诊断不出来就说没病,没病还会一直昏迷不醒吗?
“你信我吗?”突然,谭野天很认真地站在她面前。
他高颀的身躯萦绕着温暖气息,属于他独特的气味正卷向她来,似有种特殊的魔力令她的怒气蒸发得无影无踪。
“信。”她不再无理取闹,静下心来听他说下去。
“只能等,而且时间不短。记不记得当初我对她说过什么?”谭野天像对着小女孩说话似的,声音轻柔无比。
董希回想了一下。“如果坚持出国,小妹的生活将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啊,莫非她下半辈子就这样……”她捂住嘴,心疼地望着病床上的小妹。
“没那么糟,不过这是她的抉择,你我都改变不了的天意。她会醒来的,只要我们耐心地等待。”谭野天给她一个鼓励性的笑容。董希动容地投入他的怀里,哽咽地道,“你安慰人的功夫真是一流,我愿意等。”
谭野天松口气地安抚她,她很泼辣很不讲理,但也有女人纤弱的一面,他们终于化干戈为玉帛,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松了口气。
“喂,你们要抱多久?我命令你们立刻分开;”桑朵鹰在一旁老早看得光火,听他们之间的言谈,今天并非初识,就算不是初识,这么亲密的动作也不能做啊!
董希羞赧地旋身背对谭野天,桑朵鹰立刻偎过来,勾着她的手臂不放,挑衅地望着谭野天。
谭野天只当她是个孩子,善意地浅浅一笑。
“不如一块吃个中饭吧!我做东。”老医生慷慨解囊。
董希回首看看谭野天的意愿。
“一起去吧!”他道。
“老医生做东,我没道理错过。”
*****
四个人气氛融洽、有说有笑地用餐,除了桑朵鹰冷眼观望着董希和谭野天异常的和谐。照道理,谭野天医不好董倩,董希该大发脾气的,但是她却被谭野天的三言两语打发,还把他奉为恩人似的,看了她就有气,不整整谭野天怎成?
“谭医生,听说你在十年前曾经帮老医生的老婆医好了怪病,有没有这回事?”桑朵鹰舀了一碗汤,刻意以崇拜的模样绕过桌子,低首向谭野天发问。
“举手之劳。”他谦虚地轻颔首,心中却有了戒备。
“你学医很久了吗?竟然比老医生还厉害。”
“从小就跟着师父学的,老医生遇到的一些怪病,刚好师父都有传授,并非我技高一筹。”学医是为了积德,当他懂得幻化人形,他就选择悬壶济世以报天恩,数百年来钻研此道,不用说当然比老医生的医术更为精湛了。
“青出于蓝胜于蓝,野天可是表率。”老医生赞赏有加。
“朵鹰,你是不是也想学?”董希问。
“学医?没兴趣。不过,我对谭医生的紫褐长发很有兴趣,你在哪里染的?”说完,还用油腻的手模了模他的发丝,又来个不小心手滑了,一碗汤眼看要洒到他的身上。
“小心!”谭野天早有防备,趁她的手不规矩的时候端正饭碗,一滴也没洒出来,“幸好没沾到你的衣服。”
桑朵鹰出师不利,恼怒地返回座位闷闷地吃着。
“你们慢用,我去洗手间。”谭野天风度翩翩地起身。
突然从五十寸荧幕里传来一则报导,引起他的注意。
柄际新闻方面,日本九洲又传出一起残害少女事件,这已是日本一个月来第三起同样手法的案子。案中被害少女大约十八岁至二十五岁不等,相同特征是右掌心有红色朱砂记。歹徒选择特定少女下手,由于作案方式怪异,法医只能推算其是用放血的方式使少女的血流干。至今尚未有人见过作案的歹徒,所以警方很难着手侦查,而这件案子已在日本引起莫大恐慌,这个年岁的少女……
“好恶心哦!唔,我想吐--”桑朵鹰面无血色地直往洗手间冲。
“太残忍了。”董希望着美味餐点,差点随桑朵鹰去吐个痛快。
“终于出现了。”谭野天愤怒地喃喃自语。
赤狐太泯灭人性了,明知道已经找错对象,仍一个也不放过地吸干她们的血,再这么下去会有多少无辜的少女受波及?
师父告诉过他,阳天女一定在中国,所以他能安心在众多国家里挑中中国,但是范围仍然太广了,以一天只能卜算一次的速度实在太慢,赤狐已经开始作孽,他不能再拖了,非得在这一两天内找出阳天女。
现在只有他能阻止赤狐、保护阳天女,损点真气折些道行也没关系,所以从今天起每天--算的人数要增加。
“谭野天,你这个大男人是不是也想吐?”董希促狭地问。
谭野天收回视线,目光凌厉地回望董希,董希为他突来的目光吓了一跳,他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