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怎么可能会信任一个将敌国丞相抓住又放跑的人?五年前的翻脸无情,放逐求功,五年后的质问怀疑,裂痕依然没有愈合。
黑羽定海低头无语,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大王都不会再相信他了,既已生疑,说什么都无用,无奈之下他只得说。“若陛下想问微臣要一个领兵大将的名字,微臣想就袁士朗吧,他跟随微臣多年,作战经验丰富,胸中自有韬略,应可胜此大任。”
黑羽王闷声说。“既然如此你就写封信给他好了。将你的作战想法告诉他,他若有了情报,也可以差人送入宫来。”
如今,他竟连和属下见面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黑羽定海的心凉如冰,当看他的面拟写了十条作战要略。
黑羽王看过之后命人送出去,然后静静地看看他,长叹道。“定海,这一战是你我君臣的生死之战,朕有多方顾虑,望你谅解。”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说几句宽慰大王的话,却说不出口。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违心之人,当寒彻骨时,他只能保持沉默。
黑羽定海的作战要略送到兵部,众将便哗然了。他进入王宫之后数日不出,众将在兵部等待无果,要求勤见大王也没下文,关于他为何会滞留宫中,更是没有得到一个公开的说法。
圣朝军队的进展兵部众人密切留意,派出数条快艇搜集情报,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个核心将领坐镇兵部,众将一心研究退敌方案,然而等来等去,等到的竟只是黑羽定海的一纸书信而已。
众将都急了,有性子烈的拍案而起道。“早说过那天大王叫将军入宫就不对劲,为何要卸甲解兵刃,摆明了是对将军不信任,如今大敌当前,连战前会议都不让将军亲自参与,这仗还怎么打?”
看到随同黑羽定海信函一同而来的圣旨指定由袁士朗做主帅,更有人疑惑地看着他说。“老袁,原来大王心中是属意你高升啊,是不是咱们该和你说句恭喜,你也摆场斑升宴让兄弟几个同乐同乐?”
袁士朗是黑羽定海最坚定的追随者,黑羽定海被软禁,他比谁都看急,但是他并非二愣子脾气,遭到众人质疑时,他不慌不急,沉稳应答,“大王这是心中对将军有了芥蒂,不愿意让将军出来主持大局,将军无奈之下才只得将我推出。你们若是再和我翻脸挑事,将军知道了只会更加难过。”
他一番话说得众人暂时安静了一下,但人人都还是为黑羽定海着急。“大王这到底是要对将军芥蒂到几时啊?这么多年了,不就是当年放跑一个女人,用得看和将军这样没完没了的吗?将军对黑羽的忠心,就是平民百姓都看在眼里了,怎么大王竟会视若无睹?”
纵然吵吵闹闹,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根据战报,圣朝的大军在五日前集结完毕之后,已经在两日前抵达距离黑羽都城两百里外的海域,这个海程不算远,快船一天就能过来,最大的战船就算是行动缓漫,一天一夜也能过来了。
黑羽对海域一直有着绝对的控制力和主导力,这一次之所以被圣朝军队占了气势上风,是因为全无防备,而且刚刚班师回朝,人马正在休整中,所有大军的调动只能由黑羽王及黑羽定海下达命令,其他将领可以动用的人马最多不超一千,这才导致他们尚未决定出对策时,已被圣朝大军逼成决战临渊之势。
“派出去询问圣朝军队发兵原因的先锋官,怎么迟迟没有消息回报?”袁士朗既然被任命,便从今日起开始主导全盘作战计划。
有人响应,“送了信过去,但对方就是没有响应,先锋官只得在前线等着。”
他皱眉道。“这事儿实在是奇怪。纵然前战是咱们挑衅在前,但是毕竟没和圣朝大战起来,怎么他们倒急了?其中必有内情,不知道将军是否知道。这样吧,今日我再向大王恳求见将军一面,看大王如何回应。”
袁士朗的再一次请求照样被打了回来,黑羽王拒绝的理由很简单。黑羽定海身体有恙,留在宫中静养,不宜见人,战事由袁士朗负责,商议之后直接递折子面圣。
于是,他们要见黑羽定海的愿望彻底破灭了。
黑羽定海带出的兵将,一个个都是血性汉子,被黑羽王这样模棱两可的响应气得个个发靓,连袁士朗都压不住了,一干众将跑到王宫门口要求勤见黑羽王,可是黑羽王只允许袁士朗一人进去。
众人只得期待袁士朗带回有用的消息,结果他只进去须臾,便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他叹气道。“大王只问作战计划,只字不提将军,我几次提及,都被大王挡回来。”
众将傻了眼,默默无语地站在王宫门口,许久之后,互相对视一眼,问道。“怎么办?”
袁士朗无奈地说。“只能先把这一仗打好,不负将军一直以来对咱们的教诲吧。”
第十八章一统四海(1)
与此同时,远在两百里外的海上,三百艘战船列队完毕,成品字形静静停靠在海面上。
楚思远推开门,只见圣怀璧正在黑羽的疆域图上点画着什么,便不敢说话,只站在一边。
他头也没抬,问道。“补给的粮船到了吗?”
“已经到了,一共五十条船,带来的粮草够大军吃三个月,后续的粮草已在国内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不用三个月那么久。”圣怀璧抬起头,那俊美的五官却有着最凌厉的线条,“一个月之内朕必要黑羽改天换日!命急先锋张华,带领一万人先攻黑羽的乐城,那里兵力较少,部署松懈,从那里登陆走山道,一两日之内即可逼近黑羽都城。命火器营的三千人,从黑羽的西面墨城开始攻击,那里是黑羽重兵把守的地方,所以只以扰乱黑羽的视线为上,不用强求战果。”
他又问。“留在黑羽的密探还有多少?”
楚思远一愣,“这个……属下不清楚。”
圣怀璧也不怪他,因为这密探之事原本是雀灵苑的重任,而站在他身边的幽学此时急忙补充道。“启禀陛下,留在黑羽的密探有七人,这几天都已经赶到了都城,和薛平碰了面了。”
“七人虽然少了点,但也有些作用。”圣怀璧微微一笑,笑得诡橘。“朕这里还有十几个潜水的高手,前两天也已经出发了,大概今天就可抵达黑羽都城,让他们会合在一起,想办法在两天之内,凿穿他们停在港口的几条战船扰乱军心,再让那些密探放出话去,就说黑羽王怀疑黑羽定海拥兵自重,有谋反之意,已定于下个月处斩。”
楚思远不解地问。“陛下,这样造谣有什么好处?那黑羽定海既然已经被软禁在宫中,反而是除掉了咱们的心月复大患,倘若黑羽王迫于谣言将他放出,不是让咱们平白多了一个劲敌吗?”
“你知道他被留在宫中做什么吗?”
他怔怔地说。“不是被软禁?”
圣怀璧将手中紧捏的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皇后托人送来的信,今天刚刚送到。原来黑羽定海除了被软禁在宫中之外,还负责教晨儿武功。哼,笑话!堂堂圣朝太子,岂用一个黑羽将军教他?他早点出宫最好,朕宁愿和他履践当日之诺,正面交手,也不愿胜得没滋没味。”
楚思远再问。“陛下,是否要写一份宣战的诏书,昭告四海?”
“这一战是朕与黑羽王的私怨。他不值得朕给他写什么宣战诏书。朕倒要看看,这一战开战之后,他能把晨儿怎么样?”圣怀璧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