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鸨儿还没说完话,他就拽住易微尘的手腕,低声说:“不想倒霉就跟我走。”
不一会儿,她被他拖着进了个小房间。
楚澜光关上门就立刻问:“公主和你一起来的?”
“是。她听说这里好玩,坚持要来,我拦不住她……”她小声回答。
在这里偶遇到他,她心中闪过的除了羞涩之外,更多的倒像是一种惊喜,仿佛两人是命中泣定要碰在一起似的,否则为什么偌大的京城、茫茫人海,她能一再地与他相逢?
但是,他又为什么会大白天来这里?也是到青楼寻欢作乐的吗?怎么看他也不像是这种人啊。
“别怪我不提醒你,这里等会儿会有大事发生,所以你最好叫上你的公主殿下赶快离开。”楚澜光的神色凝重,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他的凝重吓到了她,连忙答道:“那我现在就带她走。”
“不要从正门走,要走就走后门,穿过后街,那里距离京城九门提督府很近,万一遇到坏人跟踪,你们可以就近到提督府呼救。”
“有……那么可怕吗?”他说得好像马上就要发生天崩地裂的大事似的,易微尘的脸色都被他吓白了,“那你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他微微一笑,“我要留下,否则怎么救别人?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先带着公主走,别说明原因,就说宫里有人来找,你看到人影了,所以要她赶快走。”
“嗯,好。”她很乖巧地听从他的话,伸手去推房门。
楚澜光却忽然叫住抛,“尘……”
“什么?”她尚未回头,倏然被他从后面抱住。她一下子呆住了。
“一直想抱抱你,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他的声音暖暖的钻进她耳朵,“你是我认识过最好的一个女孩子,我不想你有事,你明白吗?”
那温柔的声音仿佛能化开世上所有的冰川,这些日子以来在她心底纠结的痛苦也因为他的拥抱和言语,暂对忘却。
“你是不是怪我不该当这个公主?”她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沉默了片刻,答道:“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虽然你没有说过……那天我对你的语气重了点,你气我吗?”
她赶快摇头,“我一辈子都不会生你的气。”
靶觉颈后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有个暖热的东西突地贴在了她的脖预上,柔软得如同花辫一样。
“微尘,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要把明天想成是生命的终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这直入肺腑的诺言,似是来得突兀,又似是早已等待了很久。她呆呆地站着,以为自已听到这世上最美妙的歌声。
第7章(1)
她拉着岳云霓离开凤求凰的对候,公主还老大的不高兴,“究竟你看见谁了?就算是真的有宫里人出来找我们,也不见得就能找到青楼里来吧?”
“我也不认得那人是谁,只是在看到对方拿了张人像在问人,那人像我一眼就认出是公主了,宫里都派人来找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要不然回去晚了,让皇后娘娘担心,让陛下生气,又何必呢?”
易微尘按照楚澜光教的话编着谎言,和公主离开这条街。
后街果然挨着九门提督府,岳云霓一看就乐了,“这老贼,居然把府门设在这里,花街柳巷倒像是他家的后院,晚上随便邃达邃达就过来了。”
突然,街上一阵骚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上百名人马,疾远奔弛穿街而过,把正站在路边的两人吓得拚命闪躲。
“何人如此无礼?”岳云霓气得大声喊道,一时忘了自己乔装成普通人,还是摆出公主的架式。
那群人里头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闻书勒住了马头,低头看了她一眼,从手边拿出一卷画抽,又看了一眼岳云霓,用手一指,“就是她!”
易微尘看傻了眼,只见几名侍从模样的入一拥而上,将公主团团围住,然后将公主扯上了一匹马,不管怎么呼喊求救,都无人理睬,而这群人又像一阵旋风似的离开了。
她在路边出了好一会的神,愣愣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那剧烈的疼痛让她醒悟过来,刚才的混乱绝不是一场梦。
她转过身,急忙奔回凤求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去找楚澜光,告诉他公主出事的消息!
楚澜光气定神闲地坐在大厅中央,微阅着眼,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直到鸨儿引领着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走进大厅时,他方睁开眼,在露出微笑的一瞬间,缓缓起身。
那老人一身裘袍,看起来富贵逼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威而不怒,深藏不露,看得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但是此人看到他的一瞬间,却赫然呆住,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你……”
“好像是……死人复生?”楚澜光的笑容中有着少见的优难,“我这是第二次看到别人露出这种表情。但显然的,记得那张和我相似面孔的人已越来越少了。”
“我真不敢相信。”老人挥挥手,鸨儿知趣地赶快离开。接着,他又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方便说话吧?”
“是。所以我为您在旁边准备了一个房间,靠近后门,如果有人来,从那里很快地就能离开。”楚澜光伸手一指,引领着那老人走向他刚才和易微尘曾经进入的房间里。
“你现在的身分,到底是什么?”老人进了房间之后没有立刻坐定,而是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楚澜光顽皮地眨眨眼,“我从战场上回来后,陛下赏了我一个‘平疆将军’的封号,这就算是我对外的身分吧。”
“平疆将军?”老人皱着眉念这几个字,“陛下没怀疑过你的真实身分?”
“他只是和您一样,看到我时愣了一下,但毕竟是那么久的事情了,而且当年和那件事有牵连的人……在陛下心中都已经死绝了,没什么可怀疑的。”
他说着那件十多年前的惨事结局,语气如此轻描淡写、漫不经心,让那老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老人一低头,看到他腰上悬挂的宝剑,又一次愣住,“这剑……该不会是当年陛下用的那一把吧?”
楚澜光摘下剑,递到老人面前,“我想应该是吧?因为这剑鞘上的缺口,与我听说的故事倒是一模一样。”
老人的手指轻颤着,抚模着剑鞘上的缺口处。在那一瞬间,楚澜光清楚看到他眼中闪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将近二十年了……”老人感叹道。
“是十八年。”他微笑着更正。“到上个月的+五,正好是十八年。”
“十八年……”老人再度抬头看着他,“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您是想问,我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吧?”楚澜光的声音忽然透出一种冰凉的犀利,“就在他决定下手之前,我的扔娘奉我母亲的命令,用一个同样无辜的婴儿替代了我,将我偷运出宫,我就是这样苟全性命活下来的。然后,就是颠沛流离的逃亡,逃了七年,直到我被人收养,才算安顿下来。”
老人原本稳健的步子在此时显得迟缓瞒珊,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仔细地、细怀地看着他的面容,接着伸出一双手臂,缓慢而颤抖地将他一下子紧紧楼抱在怀里,颤声道:“孩子,你该叫我一声“外公”才对。”
楚澜光的身子顿对僵直,他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要因为激动而抖动,咬紧牙关说:“不,我现在还不能这样叫您。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才不会因为我在某一日可能发生的失败连累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