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突然给了我一个任务,要我……”
“瞎说!”她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压抑许久的不满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的爆发出来,“你当我不知道?皇上给的任务就是再紧急,也总要一两天准备的时间,你连和我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吗?”
怀素不禁苦笑,原本想编点好听的谎言来平息她的怒火,但是在精明的她面前,不得不说出实情,“我是故意要走的,因为……我不得不这样做。”他拉着她的手,第一次觉得自己讲述事情如此艰难。“你知道,父皇和三哥他们力主让我娶苏颖君,而我若是说明要改变心意,不仅会让他们失望,同时,也对你不利。我在皇室地位不高,也无尺寸之功,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和父皇力争自己的幸福,更何况我若是告诉他,要娶一个平民女子,父皇必然十分震怒。
“三年前,五哥也曾要娶一个平民女子,结果父皇不仅把五哥软禁了整整三个月,他喜欢的那名女子……也莫名其妙病死了。前车之鉴犹在,我不得不防。”
鲍孙若慈有点讶异,“你父皇为什么这样狠心?他自己还不是到处风流,结果才有了你……们一大堆子孙?”
“父皇的门第观念很重,这也是他当年为何虽然在外面到处留情,却没有将任何一名平民女子接入宫中的缘故。至于我,只是一个特例而已。也许他真的觉得亏欠我娘,也没想到会有皇室血脉流落在外面吧。”
他苦笑一记,“所以,我必须先保住你的平安,再来想办法。”
她皱着眉,盯着他半晌,“可是你依然没道理不和我告别。”
他只好又叹了一声,“好吧,老实说我不和你告别,是怕了你。我怕你执意要跟在我身边,那样你我的关系就没有办法再继续掩人耳目。若慈,你的性格太过强横、太过主动,经常让我觉得束手无策。”
她眨着眼,柔声问:“难道你希望我是一个没有主见的温柔女子?”
怀素又笑了,这一回是怜惜的笑,将她拥入怀中后,贴着她的耳畔说:“不,我喜欢你这样子,喜欢你的性格,若你是个温柔没有主见的人,我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你担惊受怕,为你吃醋癫狂。但是若慈,你是否也该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让我学着如何去爱你?”
她凝视着他温柔的眼,倏然踏起脚尖吻他的唇,执拗地说:“不,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也许你永远也比不过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但是我不在乎。”
怀素将她抱紧,这个小妖精般的女子总是轻易就能揭下他的面具,或是打中他心中最隐密的那一点。她对他来说是如此的弥足珍贵,是他人生二十多年中,上天送给他的唯一一份礼物,他必须珍惜,牢牢地珍惜,绝不让别人伤害她分毫!
第8章(1)
延希意外死在百媚楼一事成为轰动京城的大消息,在一日之内传遍全城。
当百媚楼老鸨发现延希死了,吓得立刻去报了官。刑部接获消息后不敢怠慢,一方面派人去青楼调查,一方面将此事上报给执掌刑部的琮鸣知晓,琮鸣第一时间亲自赶往百媚楼。
虽然他下令封锁消息,但是青楼中龙蛇混杂,老鸨当时惊惶失措的表现早已惊动楼里的客人和妓女们,哪里还隐瞒得住?
消息传入宫中,皇后几度哭得昏厥过去,皇帝也备受打击。虽然这个儿子让他一直心烦,但毕竟是自己的血脉,也是皇后唯一的亲生儿子,如此离奇之死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皇帝下令彻查此事,要琮鸣连夜将整座百媚楼都封了起来,包括楼内的嫖客和妓女,一个都不许放出来。
深夜回到王府的怀素也被要求参与调查,他自然表现得十分惊诧和热心,但在皇宫内和坚白会合时,两人眼神交错,他相信坚白必然已经心中了然什么。
皇帝一个个给他们下达紧急命令,将延希生前负责掌管的吏部交给五皇子清越暂为代管。户部坚白携同怀素,以及刑部的琮鸣,一起调查这件事。
但是四皇子秋野却在一旁冷嘲热讽,暗指这样调查只怕查不出任何结果,他怀疑延希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坚白朗声道:“四弟,你要是有什么证据,不妨现在拿出来。眼下六弟刚刚去世,不要让父皇再为了我们兄弟手足之间的任何矛盾心寒。”
秋野挑着眉说:“我若是有实证,现在当然会拿出来。只是有些人也不要得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六死得如此冤,我这个做兄长的肯定要替他报仇!”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斗嘴!”皇帝大怒,“都出去!把凶手抓来再见朕!”
坚白和怀素并肩走出皇宫,坚白是乘坐马车来的,在他上车时,怀素低声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坚白大为吃惊,俯盯着他看,“不是你?”看了眼四下无人,他又问:“那……”
“我知道是谁,三哥不必查,这个人对我们有利无害。”
然而他的坚定并没有让坚白释疑,反而更加疑惑地盯着他,最后说了句,“你自己掌握好便是。”
一转身,进了马车车厢。
此后一个月,京城里的情况可以用“鸡犬不宁”四个字来形容。
因为妓院老鸨供称,当晚延希是去后面的小楼见楼中花魁楚楚,然后离奇死亡,刑部和兵部就将调查的重心放在寻找这叫楚楚的姑娘上。当然,化名楚楚的公孙若慈早被怀素藏了起来,留在自己的私人小院中,谁能找得着她?
找了一个月都找不到之际,琮鸣悄悄来找坚白商量,是不是从牢中找个女死囚,就说那人是楚楚,报个畏罪自杀给父皇,了结此案。
坚白说了一篇大道理,表示不应当如此处理,但是最终装出好像拗不过琮鸣的劝说,勉强点头同意,还不忘交代这件事一定要办得小心谨慎,别给别人留了把柄。
琮鸣认为事情可以就此解决,欢天喜地地离开了,而也在户部商讨此事的怀素这才微微一笑。
“三哥猜得真准,二哥果然用这样的损招来搪塞父皇。”
早在三位皇子联合办案的圣旨下达之后,坚白就大胆猜测过,琮鸣最终必定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案。
此时成了料事诸葛的坚白却不怎么得意,“老二向来用这种方法欺上瞒下,不是第一次了,要猜中并不难。而且此事将来是他操作,若出了事,也由他去顶着,与我们无关,你就不要再出头了。而那个人……你准备何时了结掉?”
怀素一震,“三哥的意思是,让我灭口吗?”
“不然你还想将那人留在身边?这可是你的危险,他既然知道你的包庇,将来就有可能会反咬你一口,不得不防。”
坚白的心狠手辣这一次却没有换得怀素的俯首帖耳,而是沉默不语。这让坚白心里的疑惑和不安更加扩大。
“怀素,到底下手的人是谁?”近一个月里,他还未曾就此事与怀素做深入的探问,怕是隔墙有耳,走漏了消息。眼下四下无人,解决之法也已由琮鸣去操控,他这才有心思询问。
怀素望着他,“三哥,如果我说我要保下这个人,三哥可否允许?我保证她绝对不会对三哥和我不利的。”
坚白望着他,喃喃自语,“老六的死法太奇特,太医都说不好和父皇说明。精尽而亡……他向来风流,但应该不至于玩出人命,我看这倒像是被人下了什么毒,而你认识的人中,会用毒的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