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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 第22页

作者:湛露

张德海回头笑答,“唐大人,这是陛下的意思,要您到长生殿见驾,但是又不想让其它臣子听到,所以刚才让奴才假说卧龙宫。”

“长生殿?”她回忆着这处地方。“那是萧太妃的住处吧?”

“曾经是,萧太妃殉葬之后,陛下就将其挪作他用了。”

这句平平淡淡的话,却让唐可怡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怎么能忘记,先帝死时宫里的腥风血雨?曾经有那么多无辜的生命随着先帝一起消逝,而在不久之前,那些女人还为了争得床边人的宠爱而明争暗斗,如今,她们再也不用斗了,生死,已同在一起。

这是爱吗?还是占有?抑或是帝王的本色?皇甫夕也是这样的人吗?快走到长生殿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位宫装丽人,是嫔妃装束。

唐可怡觉得奇怪。一般妃子身边至少会有一两名宫女随行,怎么这位嫔妃只是独自一人?再走近点看,那人竟然是惠明萱。

她躲避不及,目光与对方碰了个正着。

惠明萱瞪着她,惊诧地差点叫出来,张德海机灵,上前一步请安,“见过明妃娘娘,您刚从长生殿来?”

她支支吾吾地应着,眼睛还是盯着唐可怡。知道自己躲不过,唐可怡只是对朋友笑了笑,然后坚起一指凑在唇边,示意她不用多问,再做几个手势,然后跟着张德海快步走进长生殿里。

以前她没有来过这里,此处院落不大,栽着几果桃树,满院清幽。远远地,她听到殿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又像是在唱着什么。

张德海站在殿门口躬身说:“唐大人,您自行进去就好,陛下在里面等您。”

她只好独步走入,穿过幽廊,来到正殿门口。扶着殿门,她楞住了,只见大殿内搭着一个戏台,台上被一块巨大的挡布遮住当背景,有人在布后操纵着几个傀儡木偶,摇来晃去地演着什么戏。皇甫夕就坐在正对面,饶有兴味地看着台上的演出。

也许是听到了声音,他回过头来,见到她伸出了手,微微一笑,“小怡,过来看看这出戏。”

她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将目光投往台上去。

戏正演到一个女子站在一株树下,和一个青年说话。

唐可怡看了几眼,不觉脸就红了,低声问:“这戏是谁写的?”

他冲着她笑道:“怎么,觉得眼熟?”

她不好说什么,只是心中纳闷,为何戏里的台词竟然与她当年和皇甫夕的对话如此相似,近乎一致?

“莫非春风,惹起相思,总有一缕萦绕,且难断绝。原不是情种,却有情根种在心上,藤藤蔓蔓,心痒难当。”

扮做青年的那个布偶,唱得一咏三叹,让唐可怡不觉听得痴了。于是开口又问道:“写词的人到底是谁?”

“妳想见?”

她点头,“写得真好。”

“是因为心有所感,所以才能直抒胸臆。”皇甫夕直视着那戏台,似是笑着,又似有点怅然。

她看着他,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难道是你写的?”

他坦承不讳,“旁人也无从代笔。”

唐可怡情不自禁地忽然握住他的手,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动去碰触他,只因为一时心潮激动,难以自已。

皇甫夕一笑,反握住她的手,对戏台上的人说:“唐大人喜欢你们唱的,可以下去领赏了。”

戏台上的人物都停了下来,从幕后走出几人,齐齐跪倒谢恩,然后离去。

“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见妳吗?”皇甫夕这时又问她。

她摇摇头。这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一来想让妳看看这出戏,二来……这里还有几株栀子树。”他用手一指,在后院角落里,果然还有几株栀子树傲然挺立。

“怎么会?”她不由得吃了一惊。全宫里的栀子树不是都被砍光了吗?

“因为这里的皇妃被带去殉葬之后,宫女太监也都彻走,来砍树的太监只注意到前院的树,疏忽了后院,所以它们才幸存下来。”

皇甫夕拉着她的手,走到那些栀子树下。

“我这个人为人处事,向来只顾眼前,不计后果,只因为我以为自己承担得起任何结局,旁人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她静静地听他说,结果他一侧身,对她对视。

“当年对妳,也是这样。”他顿了顿,又道:“妳可知道我当年最初和妳在一起,只是为了戏弄而已。”

被他握在手中的纤细柔萸在这一刻变得僵硬紧张,但他紧紧拽住,不肯有丝毫松动。

“只是没想到后来,我竟然会对妳动了真心。但那日在栀子树下,我对妳不是戏弄,只因为我没能自控……那是流露而出的真情。”

唐可怡始终沉默的听他诉说。这番话,温柔动情,诚挚感人,他向来有把握用语言打动每一个人,却在这一刻变得惶恐起来,因为她既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不发一语。这是他生平未有的不确定,难道她心中恨他,所以连话都不说了?

良久,她轻叹一声,“但我却想谢谢你。”

这话让皇甫夕脸上躁红,只觉得羞愧。“谢我什么?”

她真诚地凝视着他,没有半点怨恨,或是愤怒怨怼。“在认识你之前,我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我爹要我入宫之后不要为家中惹事,我便没没无闻地活着,只想保命,然后平平安安地到了十八岁,再平平安安地出宫。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书中的天下是我的最爱,因为我知道自己这一生也不会有书中那些人的精彩,直到遇到你……我知道了什么是欣喜,什么是情窦初开,什么是惴惴不安,什么是……孤独痛苦,自你走后,我觉得自己也长大了许多。若不是遇到你,我不会有这些变化。”

“别骂我了。”皇甫夕苦笑着叹道。

“真的不是骂妳,因为……”她一顿,坚定地说:“我从未悔过。”

他心底一震,“从未?”

“从未。”即使在受封皇妃的绝望之时,即使在自己身处冷宫无人问津之时,即使眼睁睁地看着其它皇妃要去殉葬,而自己惶惶不知终日的时候,她也未曾对当年之事后悔过。

既然爱过,又何需后悔?

皇甫夕伸臂将她拥住,唇瓣碰触她的发际,珍惜地、爱怜地、小心翼翼地,将唇印在她的肌肤上。

唐可怡只觉得浑身一阵战栗。这感觉,便是当年在栀子树下,他进入她身体时的悸动。

那样的谴卷缠绵,那样的难分难舍,而彼时的乍惊乍喜、惴惴不安,在今日都已随风而碎。

当他的舌尖挑开她的唇齿,滑入她的口内时,她情不自禁地申吟了一声,双脚有点虚软,倒在身后那个矮矮的戏台上,双手出于本能的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的腰,和她当年抱着时的感觉似有不同,那时候是柔韧如柳,而现在像是一片可以任她翱翔的蓝天。

喘息之际,他已将她的官服解开,她觉得自己像是渴望等待这一刻许久似的,双手配合着他,也滑入他的衣襟之内。几乎是同一刻,他们都碰到了彼此的肌肤,更热烈的火焰燃起,他滑进了她的身体,她攀住了他的肩头。几番震颤,震动着魂魄,震下了她的泪水,说不出那是因为喜悦还是紧张。

忽然间,外面响起张德海急促的叫声,“公主殿下,陛下有旨,不得随意进入打扰,他正在和唐大人叙事。”

“陛下说的『人』里不包括本宫。”传来的女声非常有气势。

唐可怡迷糊地想着这个人是谁,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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