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宋孟德忽然抬手阻止,“王爷既然来了,不如在我军中小住几日。”
他斜晚着他问﹕“将军是想留下我?”
“听说王爷是陛下最倚重的重臣。”他无声地笑着,“如果王爷站在我们这边,陛下应该会听我们说话吧……”
鸾镜也直笑,但是笑得深沉,“将军,不是我小瞧二位,你们要想留下我,只怕还没有那个本事。”
吴迁瞪起眼,“怎么就留不下你!”
说着他一伸手,去抓鸾镜的肩膀,没想到鸾镜的身形竟然闪得极快,如鬼影一般闪到了他的身侧。
他大为惊讶。原见鸾镜甚是文弱,还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但他向来自负,便哈哈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正好我吃饱了饭,陪你走两圈玩玩。”
“吴迁,别大意!”宋孟德却看出鸾镜似乎是深藏不露,赶紧提醒。
他偏头笑说﹕“没什么——”话音未落,他半个身子忽然麻了。
鸾镜从他身侧走出,对着宋孟德微笑地说﹕“将军提醒晚了,对这样的莽人若要提点,请早说。”
宋孟德全身一紧,盯着鸾镜,大声喊道﹕“来人啊。”
帐外应声走进几名士兵,他一指鸾镜,“把他抓起来”
鸾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那几名士兵执着长枪要将他困住,只见他陡然从枪阵中飞身而出,回手一抖,几道黑色影子如流星般打中那几名士兵的肩膀,哀嚎之声顿起,长枪纷纷落地。
就在宋孟德震惊得欲抽剑迎敌之时,鸾镜右手横如刀刃,抵在他的脖颈上。
“宋将军,输了就是输了,只要您肯放弃那些不可能的念头,我会在陛下面前为您美言的。”
宋孟德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只修长白晢的手,咬着牙根,良久都没有回答。
九歌听说宋孟德和吴迁已经被俘,欣喜若狂,她要给所有的朝臣一个警示,所以下令将这两个人五花大绑的带到朝堂之上。
在满朝文武的众目睽睽之下,九歌端然稳坐在宝座之中,威严地看着下面那两名重犯,冷冷问道﹕“二位将军知道自己为何被捕吗?”
吴迁嘴硬,“微臣不知,微臣自十六岁参军,时至今日为朝廷效命已经二十年,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要被陛下如此羞辱。”
“吴将军,朕一直以为您是敢做敢当的真男子,没想到是个装模作样的真小人。”九歌冷嘲道,“你有心造反逼宫,怎么不敢承认?”
被她一激,吴迁索性也豁出去了,大声道﹕“好,说就说!我们是有反意,但我们并没有想真的对陛下不利,我们反的是陛下对我们的轻视。我们一个个都是在战场中舌忝血过日子的,谁不是对凤朝忠心耿耿?陛下却把我们当做了什么?”
此时宋孟德忽然冷幽幽地开口,“陛下如果真要抓反贼,只怕抓错了人,我们几个对凤朝的忠诚,可昭日月。”
九歌晒笑道﹕“哈,倒成了笑话了,你们在城外以重兵威胁朝廷,这都不算反贼?那你说,谁才是反贼啊?”
宋孟德目光如犀利的剑,刺向站在朝巨最前面,神色自若的银白色人影,“就是陛下最器重的鸾镜王爷。”
顿时满朝哗然,九歌一楞,随即拍案而起,怒斥道﹕“好大胆子!不但谋逆,还敢公然诬蔑皇室贵冑!鸾镜王爷对朕的忠心,才是天地可表。”
“是吗?”宋孟德死盯看鸾镜,“那么请王爷解释一下,身为凤朝人,为何能使出大氏国将军的绝技——飞鹰斩?”
鸾镜的瞳孔紧收,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他在被俘的时候没有多做挣扎,原来他该死的是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对自己施以致命的一击。
飞鹰斩……他太大意了。即使四年没有真正动武,但是在临战迎敌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使出了这项绝技,当年在战场上,他用此技擒拿了多少敌军将士,宋孟德这个在战场上和他交过手的人,竟凭着这一招认出了他!
但是,他怎么可能承认?!
鸾镜侧过脸来,装傻说道﹕“宋将军说的飞鹰斩是什么?是指这个吗?”
他伸出右手,五指并拢,做个横斩的姿势。“这是我父亲生前教我的防身之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是否与大氏国有关,我也不好胡乱解答。在场诸位是知道的,家父生前也是一名将领,曾和大氏国作战数次,若是战场临阵偷技,也未可知。”
宋孟德闻言冷笑连连,“鸾镜,你还真是鬼话连篇呢!陛下,微臣知道在您心中鸾镜王爷的地位不可动摇,但是微臣不得不提醒您,鸾镜王爷与大氏国的关系只怕不仅于此。不知道各位可否听说过“影子将军”这个名号?”
陷入震怒的九歌皱紧秀眉,“什么影子将军?”
“这是几年前大氏国最可怕的一员将领,他从不在军中挂名,但据说他是大氏国军队的真正幕后指挥。此人狡猾多智,作战冷血无情,杀伤我军无数将士,因其如同影子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所以我军称他为“影子将军”。”
九歌不耐烦地挥手,“朕不想听你说以前的典故。来人,带他们下去!打入天牢,稍后兵宫会同吏宫,一起定罪。”
宋孟德被侍卫拉起,他不服地大声喊道﹕“陛下,那影子将军在四年前和凤朝一战后,撤军途中突然失踪,此后再无音信,而这位鸾镜王爷便是四年前突然出现。微臣曾在战场上和影子将军有过一面之缘,他和这鸾镜王爷的身形、声音,如出一辙”
她涨红了脸,喝令,“拉下去!不用再审了!朕赐他一死!”
“陛下,”鸾镜望着她,一字字地慢声道﹕“请三思。”
九歌瞪着他,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为什么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怀疑又在此时被人勾起?她是信任鸾镜的,然而宋孟德的这番话,真的是胡言乱语吗?他不可能知道云初浓拿给她看的那封信之事,他为什么也来指说鸾镜不是真的鸾镜?
难道……她不敢再想下去,强迫自己停止这可怕的念头。无论如何,她已答应过鸾镜,绝对会相信他,她会一直坚守这个诺言!
她全身轻颤着,坐在龙椅上闭起眼睛,直到鸾镜在台阶下方忧心忡忡地低声唤她一声“陛下”,她才勉力一摆龙袍长袖,吐出两个字,“散朝”。
寂静的凤栖殿,九歌倚着窗子伫立很久,她茫然地看着窗外,眉心堆皱成结。鸾镜静静地走到她身边时,她也浑然未觉。
“九歌——”他幽幽唤道。
她身形一震,这才转过脸来,看着他的眼神里装载着复杂难解。
他了然的轻声说﹕“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摇摇头,转瞬又点点头。
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一带,“想问什么就问吧。”
懦动了下双唇,却终究没问飞鹰斩,也没问宋孟德的质疑,她只是轻叹道﹕“为什么最近冥冥之中总像是有股力量,故意在拆散我们?”
鸾镜一震,没想到让她如此伤心的症结是这个,来时的忧虑和担心顿时一扫而光。
他轻声安慰道﹕“但我们不会被拆散的,对吗?”
“嗯。”九歌习惯性地让自己埋在他胸前,将全身力量都卸给他去承担。“镜,是不是因为我们身处皇权的顶峰,所以才会被这么多人嫉妒和破坏?”
“也许吧。”他小心翼翼地疏导着她的情绪,“这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