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您冷血,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女子坏了您一世的英明?屋里跟在您身边的,还有那个从宫中逃出来的丫头吧?这个人也是万岁钦点要带回去的,请萧大人行个方便。”
“有本事你就进来拿人试试看!”萧离厉声陡起之时,已经拔出腰间长剑,只见他身形如风,瞬间将两个挑开窗闩,正要钻入屋内的锦衣卫打飞出去。
“都是我的旧部,你们知道我的手段,不要逼我对你们下狠手!”他森冷的声音透过窗子递了出去。
半开半掩的窗户外,只见几十名锦衣卫面面相视,一时间竟没有人再敢上来。
魏建南哼笑一声,“你们还当他是朝廷命官吗?万岁早已革了他的职,你们怕什么?萧大人,我知道您是高手,我也不是您的对手,不过您可曾想过,倘若我不与您一对一单打独斗,只是放火烧了这房子……您可怎么办?”
萧离一字一顿道:“你不敢。万岁要的是活人,而不是死尸。”
魏建南脸色一变,恨恨的大吼,“上!拿下他!必要时用迷香!”
萧离立时回头对谢萦柔吩咐,“赶快用水沾湿布条,捂住口鼻!”
但是他却没有时间防备迷香,他的剑锋霍霍,犀利如电,已经在顷刻间一剑一个放倒了四五个锦衣卫。
谢萦柔撕下裙摆沾湿后捂住自己和囡囡的口鼻,见他只是刺中那些锦衣卫无关紧要的地方,心知他念及旧情,不能痛下杀手,照这样打下去,他早晚也败,于是不由得出声大叫,“萧离!我去见朱棣!你别打了!”
此时萧离的脸上已经溅上点点血渍,但是他全然顾不得擦,眼角余光看到有个锦衣卫正悄然无声地想从后窗逼近谢萦柔,并且手中还高举着一把短刀,他情急之下纵身跃过去,一剑贯穿了那名锦衣卫的后背,血花飞溅,吓得囡囡连声大叫起来。
魏建南在屋外皱皱眉,“还有个小女孩儿在里面?是什么人?萧大人,该不会几个月的工夫,您就连孩子都生下了吧?”
萧离一身杀气,脚步如盘石一般坚定地持剑跃上屋顶,剑尖逼指,“魏建南,你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就不要靠着手下的性命为自己赚取军功,有本事亲自和我一战!”
魏建南狠狠地瞪着他,忽然大喝,“来人!放火!我不信屋内的人就甘心被烧死!”
“卑鄙!”萧离怒斥纵身跃下屋顶,剑尖直指他胸口。
魏建南向后一退,旁边几个锦衣卫正好挡在他身前,被萧离再度刺伤,却乍然露出喜色,高明一声,“放箭!”
谢萦柔扑到窗前,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间有银光闪烁,她惊呼,“小心!”
萧离陡然想起锦衣卫中有一门极为厉害的武器——弩弓!他听到她的惊呼,但是来不及保护自己,只是回身想后撤到她的身边去保护她。
此时十几张弩弓一起从暗处发射,他长剑一卷,扫落了几支弩箭,却闷哼一声歪倒了身子。
谢萦柔从屋内冲出扶住他,只见一支弩箭正中他的月复部。
她又惊又急又怕,连声叫,“萧离,你要撑住!”
锦衣卫的弩箭上向来猝毒,萧离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艰涩地吐出两个字,“别哭。”然后就摔倒在地。
魏建南大喜,右手一扬,“将一干人犯带回去!”
“萧离,对不起。”她低低地啜泣,有人从旁边狠狠地拉拽她,她拚命挣月兑,却还是被用力拉开。
萧离昏倒前说过不要她哭,但是当她的指尖被从萧离的衣襬上拉开的那一剎那,泪水混杂着她沾染到的他的鲜血,如雨滚落,洒在尘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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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黄昏时,奉天殿中挑起烛火,朱棣端坐宝座之上,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却让他不容小觑的女孩子。
“妳叫谢萦柔?”他慢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虽然跪在地上,谢萦柔却挺直了身体,神情庄重,毫无畏惧之色。“是的,我就是谢萦柔。”
“大胆,在圣驾面前居然不自称『奴婢』!”一旁的司礼太监大斥。
谢萦柔不卑不亢地昂着头,“我是前朝建文皇帝的宫女,不是永乐皇的。”
朱棣伸手一摆,阻止太监后面的话,斜睨着她,“妳的胆子不小。说起妳的名字,朕倒是想起来了,当初朱允炆和马皇后很疼妳的,是吧?”
她微微点头。“若不是先皇先后都待我不错,万岁也不至于特地派人来杀我吧。”
朱棣捏着指骨上的紫金戒指冷笑,“原来妳知道朕当初派人杀妳?”
“万岁派来的人没杀到我,却误杀了马皇后。”眼前又浮现起当初皇后身死的凄惨景况,她心中大痛。“万岁真的以为我这样的小人物可以扰乱先帝心神吗?”
她的话让朱棣嗤之以鼻,“朕听说过妳一些事情。妳在朱允炆和马皇后面前经常胡言乱语,妄谈前生来世,哄得他们团团转,可惜朕最不信这些东西,妳说这些话也别想迷惑朕。”
她突然笑了。“万岁认为我是靠卖弄口舌博得圣眷的小丑吗?要不要我说两件万岁的事情给您听?”
他松开手,很是狂妄,“好啊,朕倒要听听妳能说出什么秘密。”
“万岁的秘密有很多,我若是都说出口,只怕立刻就会横死当场,我只先说一件,万岁现在是不是很想迁都?”
此话一出,朱棣果然脸色大变。
谢萦柔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说这些话,很有可能会引来更大的祸事,但是她因为马皇后之死,心中一直堵着一口恶气,今朝总算发泄出来。
沉寂很久之后,朱棣才缓缓说:“妳这个丫头果然有些意思。朕不是说妳说的话都对,但是妳这个人,朕是绝对不留下的。”
话中的杀机陡现,谢萦柔却没有恐惧,只是沉静地说:“那么,我可不可以请万岁留下萧离的性命,还有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小女孩儿?”
“妳倒是个多情的人,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要为萧离求情?”朱棣提起萧离就恨得咬牙切齿,“朕哪里对不起萧离?他居然敢为了妳背叛朕?”
生怕他将对自己的怨恨转嫁到萧离身上,她连忙说:“萧离对你一直是忠心耿耿,你不要误会他。他为了你那一道道命令,一次次杀了朝廷命宫,是我不忍见他再背负更多的罪孽才反复规劝,逼他和我离开的。”
朱棣看着她,冷哼了声,“萧离对朕的忠诚,朕心里是明白的,用不着你来多话。”
谢萦柔闻言,喜道:“那你的意思是不会杀他了?”
“你们人人都为他求情,朕一直以为他这个人平时冷淡处事,不与人交往,没想到他人缘竟然这么好?”朱棣玩味的笑。
你们?谢萦柔不知他话中指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但是只要萧离不死,管他到底是被谁救下的呢?
又看她一眼,朱棣才大声呼唤,“来人,把这丫头给朕压到后宫大牢!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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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离是在小肮剧烈的疼痛中醒来的,醒来时随意动了动身子,结果却听到哗啷啷的铁链声音,他猛然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漆黑潮湿的房子中,双手双脚都已被人用铁链锁住。
他吐出一口鲜血,不禁自嘲,“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审人关人无数,终于有一天自己也沦落到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