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了至少七八天,当时他们的确是说要去明州。”他是何等聪明的人,说到这里也顿悟了。“太子是要去暗访萧昊?可那里是龙潭虎穴啊!”
“从这里到明州,最快要几天?”那位不知名的公子又问。
“坐马车的话要三天,骑马的话最快两天能到。”
猎影和那位公子说:“这么看来,主子已经到了明州,也许事情不算太糟。”
就见年轻公子没好气的冷哼,“他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清闲太子,怎么会知道外面人心险恶?萧昊是只狐狸,我在边关都常听到他的名字,就像他姊姊一样可以迷惑世人。这么多天嫣无色都没有传消息回来,只怕是出事了。”
“萧昊总不敢杀主子吧?他不会有那个胆量的。”猎影也被他的话搞得心里七上八下。
“就怕我们这位太子爷在还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前,就被下了毒手。”
他的话让张海山都不由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了。他越看这位年轻公子就越觉得眼熟,忽然问想明白,这公子和太子在眉眼之间著实有几分相似。
“您……”在听到这公子自称在边关住饼后,他便大胆地猜测,“您是三皇子吧?”
司空曜瞥了他一眼,又哼了声,“你还算聪明。”
听他一口承认,张海山心头再次震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小小的岳阳城中能先后出现这么多名声显赫的人物──太子、三皇子、嫣无色、猎影,哪一个说出去都是响当当到可以震动四野的。
人人都知道三皇子和太子关系最好,当初三皇子犯了大事被皇上逐出京城,就是太子挺身力保,这么看起来,这次三皇子也是得到消息后前来援助的?
“主子这么任性,怎么你们做手下的也不拦著点?”司空曜皱著眉,还沉浸在愤怒之中。
当初在边关听说大哥落水失踪,他急得恨不得插翅飞到京城,幸亏他的新婚妻子落夕劝住了他,要他不要做得太明目张胆,因为他被圣旨限令不得随意进京。加上她和太子私交也很好,又在宫里住了多年,深知太子本人极善水性,不至于轻易葬身水底。
于是他悄悄带了一队人马,进京后没有入宫调查,而是直接找到神捕营猎影的头上,猎影是大哥心月复的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果然,猎影在他面前也没有隐瞒,全盘托出。
但是听到猎影的交代之后,他更是怒不可遏,这么危险而严重的计划,大哥怎么就敢做得出来?
他一刻也不能多等,强行拉猎影出京,一路寻访大哥的踪迹,一直追到了岳阳城。
嫣无色和大哥每到一处,原本就会留下记号,或者用别的办法将消息送回京城去,但是这几日他们都没有再接到消息,显然这中间出了变故。
“萧昊那个人的确大有问题。”张海山和萧昊交恶已久,只不过碍于自己职位低微,不能公开与之翻脸,可此时既然猎影和三皇子在此,又知道太子是冲著萧昊去的,他便将自己多年对萧昊的不满一并倒了出来。“前不久,萧昊派人送密信给我,要我通融几个重刑犯,并暗示说事成之后会有重谢。”
司空曜冷哼一声,“这样的大罪他居然都敢做,真是有恃无恐了。”
“而且我还听说萧昊甚为喜欢容貌俊雅的男子,有传闻说,在他的府内有多名这样的男子常年居住,对外只说那是他的门客师爷,但是年纪大过三十岁以上的有德之士登门自荐时,他却又一概不要。”
猎影立刻张大眼睛。“这可是朝廷的大忌啊!”
司空曜骤然变脸,说了句,“坏了!”
“怎么?”猎影和张海山不解地同时看向他。
就在此时,又有差役跑来禀报,“大人,门口又来了个人要见您。”
“什么人?”猎影抢先问:“是不是前两日来过你们这里的那位公子?”
“不是,他自称是那位公子的下人。”
“果然出事了!”司空曜再不停留,向著前堂直奔而去。“带他来见我!”
第十章
这是极为难熬的几天,因为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萧昊何时会回来,司空政和嫣无色必须随时保持警惕。
就在两个人都困倦不已的时候,密室的门忽然静悄悄地打开了,一个人影闪身进来。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嫣无色赫然坐起,直视著黑夜里那道人影,推了一把床边同样半梦半醒的人。
司空政抬起眼,黑暗中只能依稀看出那个人的轮廓。
“莫非萧大人准备杀我夫妻俩了?”他站起,率先开口。
黑影沉默片刻,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路过的旅客而已。”他小心谨慎地回答,“这一点萧大人是知道的,但是他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你们留在这里只有两个下场,一是两个人都死,二是你留下来,她走。”
“萧大人已经告诉我这个结果了,但是我很想知道,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吗?”司空政从这个人说话的语气中,敏锐捕捉到奇特的讯息──这个人似乎不是萧昊派来的?
“第三条路……我可以给你。”那人迟疑之后,声音突然发狠,“就是你死,她走!”
嫣无色身子一挺,就要动怒。
黑暗中司空政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静,然后沉稳地问:“真的吗?我死了,你真的可以放她走?但是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话?”
“你只能相信我,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个女人的死活。”
司空政继续试探,“那么,你想让我怎么个死法呢?”
“我这里有瓶鹤顶红,你喝下之后立刻就会死,但是,你可不要和我要什么花样。”那人启动了机关,黑暗中可以听到三道禁门一道道开启。“你一个人走出来,如果让我发现有一点不对,我立刻会喊人。”
司空政慢步向外走,嫣无色急得叫住他,“不行!你不能去!”
“死我一人,换你平安,死得其所。”他重重地捏了她的手臂一把,此时他不便说任何话,只是在她的手心处写下四个字──见机行事。
黑暗中可以察觉到她的掌心都是汗水,而他的指尖也冰凉如玉。
这是一个转机,他们必须把握住。
司空政顺著地道模索著走了出来,那人的人影看得更加清晰了,对方将一个瓶子放在他们中间的地上,后背紧靠密室的门,同时一只手就按在密室开关之上,显然是在防范。
弯腰捡起瓶子,他问道:“我死了,放她走了,你该如何向萧大人交代?你让我死,是怕我将来真的跟了他,成了他的专宠,威胁到你的地位吧?”
他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但是可以看到对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将瓶盖打开,然后举起手,他将那瓶液体一饮而尽,只不过片刻的工夫,司空政便申吟著弯下腰,像是毒药发作一般。
那人起初只是保持自己的姿势,丝毫不敢靠近,直到他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之后,他的戒备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再过片刻,直到司空政都不再挣扎抽搐了,他才壮著胆子,悄悄迈上几步,低头伸手去探司空政的鼻息。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死去的司空政乍然一跃而起,将他翻身压倒,一只手紧紧盖在他的口鼻之上,另一手压住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身为太子,随身难免备有几瓶续命养生露或药丸什么的,趁对方情绪失控之际,袖里暗中调包了毒药,假死之计一举反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