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抱起,放在里间的床上,不待她说话,他也同样半坐半靠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中。
“你疯了?这里是禁宫,被那些宫女看到可怎么办?”她又开始咳嗽,一是因为病,二是因为气。
“谁敢在背后乱说我的是非,就是不想要她自己的舌头了。”他冷冷地说着,大手模模她的脸,“一会儿药来了,必须喝掉,不要再故作姿态推三阻四。”
他的手掌好暖,和他冰冷的唇截然相反。贺非命淡淡笑道;“真有趣,看你这么在乎我的死活,我都恍惚觉得好像你不是把我当敌人,而是当情人了。”
“敌人与情人只有一字之差,你若是这样想可以让自己多活几天,我也无妨纵容你的胡思乱想。”
他的言词永远都是滴水不漏。她再叹口气,侧身向内,背对着他,阖眼小睡。
蒙蒙眬眬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他的声音又响,“起来喝药。”
她迷迷糊糊应着,“不要,我不想喝。我讨厌药的苦味。”
“良药苦口。”他无视她的反抗,强迫着将她拉起来,将药碗塞到她的手里,盯着她喝。“若留下一滴药汁,我就让她们再煎十碗给你!”
“蛮不讲理。”她嘟囔着,每喝一口就抱怨着皱眉,再嘟囔着,不情愿地总算是把药全都喝干。
罢要反身倒回床上去,他的身子压过来,他的唇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火热,仿佛从内到外都在燃烧。即使是可以将冰块变成烈火的药不到他身上,也没有让他的身体如此滚烫。
她本来就呼吸急促,因为他的强吻而更觉得呼吸困难,几度几乎要昏厥过去。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以后明白如果不听话会有多危险。”奇怪,他的声音同样的低促。“不过我真的有点怀疑,怀疑你这次到底是为什么生病?你的脑袋里是不是还装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阴谋诡计?”
贺非命没有回答。
也许是因为缺氧而昏厥,也许是因为她孱弱的身体已承受不了疾病的重压。在他的逼问之下,她竟然沉沉地昏睡过去丁。
令狐笑怀抱着她,静静地聆听着她均匀的鼻息。这一次没有再听到那种奇怪的心跳声,这说明什么呢?
唇底舌尖,还残留着从她口中汲取到的那一丝苦药的味道。
他的心,从这一夜起,仿佛有了些许变化。不再沉静如水,冷漠如冰。
致命之变,却并未让他恐惧。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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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令狐笑威慑天下,但是他逗留圣樱宫一夜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圣皇的耳朵里。
第二天,朝廷之上,群臣刚刚站定,圣皇冷冰冰地喝道;“今日不早朝,全都退下!令狐大人请留步。”
朝廷之上立刻走了个干干净净,令狐笑扬起脸看他,“陛下有什么要紧事和微臣说吗?”
“这话应该是朕反问卿才对啊。”圣慕龄咬着牙,“卿看起来很疲倦,一夜都没有睡好?居然今天还能准时上朝。”
“为君为国,这是臣分内的事情。”
他淡冷的回答一下子激怒了圣皇,“你要是存心和朕过不去,就明说!这个圣朝明里暗里都是你的,为什么连朕的后宫你都要插一脚,给朕戴绿帽子?”
令狐笑看着他发怒欲狂的神情,缓缓问道;“陛下是在乎自己的名誉,还是在乎樱妃?陛下狎男宠于后宫的事情,朝中几人不知?而樱妃缠绵病?将近一个月,陛下可曾去看过她?”
“那是朕与她夫妻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圣慕龄冷笑道;“你喜欢她,是吗?我就知道,你看上了那女的,所以朕才要娶她!朕娶她,不完全是为了要打击你高傲的心,更是要她也断了对你的念头!朕得不到的人,她一个小小的民女凭什么得到?”
令狐笑直视着他张狂的面容,淡然笑道;“陛下不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一个小孩子吗?什么东西都一定要最好的,一定要争到手,如果得不到,就不许别人得到。这实在不是身为人君的典范。”
“哼,朕从来不是什么人君,在你们这些人的心目中,朕只是一个傀儡!”
“是人君,还是傀儡,都是陛下您的选择。”他森然道;“陛下埋怨任何人都没有用。百年来,圣朝任何皇位继承者都性格柔懦,贪好喜乐,豢养男宠。我令狐家一直是辅佐帝王,别无二心,陛下之所以成为今日之陛下,怨不得别人!”
圣慕龄大震,有点颓然,又陡然梗着脖子,“好,那朕也自己做主一回!这个女人,朕不要了,但你也别想要!来人啊!”他高喊一声,从殿门外涌入众多的铁甲士兵,他冷笑着大声说;“请丞相大人暂时留在这里,不得出殿门一步!丞相大人要是离开了一步,朕就杀你们一人!”
他倏然冲下高台,直奔圣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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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非命刚刚起身。镜子里的她看起来苍白憔悴,已经没有任何的光彩可言。她淡淡一笑——如果早知道昨天被令狐笑看到的是自己这副丑脸,也许她不会让他有机会见她。
扫去妆台的灰尘,她刚刚拿起梳子,圣皇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把抓起她的胳膊,问道;“昨天晚上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她眨眨眼,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被“揭发”,但她回答得很坦率,“陛下是问昨天丞相和臣妾在做什么吗?没有什么特别的,丞相来看望臣妾,带来了太医,还逼迫臣妾喝了药。”
“逼你喝药?”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是他逼的,还是你心甘情愿的?他对你果然是很关心啊。你不是一直把他当死敌吗?为什么他会对你这么好?”
贺非命挑动唇角,“丞相大人向来喜欢把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难道陛下不记得了?”
“他也会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吗?”圣慕龄连连冷笑,“他已经把你捧在掌心中了吧?”
他捏紧她的肩膀,眼中喷出的火几乎可以杀人。
“说!你用的什么办法蛊惑他?让他对你另眼相看?这件事,从头至尾是不是都是你们的阴谋?你们合计好了用这种方法来侮辱朕!”
“陛下已经有了令狐舞人,难道还不够吗?”贺非命轻叹口气,“为什么陛下一定要本来并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和他同声同气!你们才是一伙的!”圣慕龄高高扬起手,朝着她的脸想打下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令狐舞人站在身侧。
“舞人,拔你的剑!杀了她!朕不要留着她了!”他又急又喜地说。
令狐舞人动也不动。
圣慕龄急道;“舞人!你不听朕的话了吗?”
他静静地说;“她是七哥要保的人,我不能杀她。”
“是你那个七哥和你亲,还是朕和你亲?”圣慕龄的右手快如闪电,从他的腰间将长剑猛地抽出,转身斜劈下来。
令狐舞人长臂一伸,将他腰带抓住,硬生生将他拉开,但是他的剑锋已经扫过贺非命的脖子,剑锋锐利,将她的皮肤划开,一串血珠骤然滚落。
贺非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刺痛,但她只是用手掌模了模伤口处流出的鲜血,面无表情地说……“这就是我非要参与宫廷斗争的结果。非命非命,无非是让自己送命。”
门外有人影闪入,一只熟悉的大手盖住她的伤口,紧接着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她的脖颈被人缠上了一截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