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席慕生往自己儿子扑了过去。
"爸!你看清楚!是我!小军!”忍住作呕的感觉,他使出所有力气想将身上满身酒气的父亲推开。
"蓉蓉,妳回来好不好?回来好不好?我好想妳、好想妳!”席慕生彷佛听不见自己儿子的声音,只看得到他那张脸,那张跟妻子一模一样的脸。
"爸爸!我是小军!不是妈妈!妈妈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为什么你不肯面对现实?”他大声咆哮,希望用自己已然吼破嗓的声音,来遏止父亲脑中可怕的幻想。
这么的不着实际,这么的情愿自我欺骗?这样活在自己永不可能实现的想望之中,能有什么光明的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妳要走?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不回来?!”血液里流着高含量的酒精浓度,席慕生已看不清自己双手紧按的,是自己才八岁大的儿子的肩膀,他用的力道让席非军忍不住喊疼。
"爸!我不是妈妈,不是妈妈……”
"蓉蓉!为什么背叛我?妳真爱上那个男人了吗?”席慕生眼底忽地狂乱,“说!那个男人是谁?妳爱他?妳真的爱他对吧!”
想起自己被背叛的种种,及没在前妻离去那天发泄出来的怒气,如今像点燃的引爆线,一发不可收拾。
"爸爸……”席非军瞪着双眼,看父亲像头野兽,居然撕开他的衣服。
他……他想干嘛?!
"蓉蓉,我不准!我不准妳跟那男人走!我爱妳,我好爱妳……”狂暴的席慕生已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了,酒精的催化,让他以为被他压倒在身下的,是那个无情无义的前妻。他脏污的大手抚上席非军细瘦的前胸,吐着酒气的嘴也压了下去。
"不!爸爸!不要!”席非军死命挣扎,奈何自己的力量有限,他忍住翻月复绞胃的呕吐感,慌乱的想要让这一切停止。
席慕生月兑去自己的上衣,搞不清楚状况,死搂着身下的细小身躯。
"爸爸!不要!我是小军啊!”席非军拚命抵抗。他很早就在黑暗的纽约街头讨生活,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但,他是他爸爸啊!
他哭叫、大吼,却没一句进入席慕生的耳里,他抡起拳头拚命打着父亲的胸膛,却只让席慕生更显暴厉。
见父亲的身子压了下来,席非军害怕的用双手抵制,但小手却遭席慕生一掌挥落,手背敲到地上的空酒瓶,他没有多想地拿起,再重重往水泥地上一敲。
尖锐的玻璃碎裂声,刺进陷入疯狂状态的席慕生耳里,顿时让他停止一切动作。
席非军乘隙挣开逃月兑,手里拿着尖锐的酒瓶护在自己胸前,眼中溢满害怕和惊恐。
"小军……”迟来的酒醒,让席慕生终于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混事!
"不!不要过来!”害怕的坐在地上,双脚蹬踢着地面,席非军往后退了又退,小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脸上泪流不止,手上、腿上已是满满的淤青。
"小军,对不起,我……”天!那是他的儿子啊!他居然……
抓紧酒瓶,席非军咬破下唇,脑里满满都是刚刚可怕的情景。
爸爸……爸爸居然把他当成妈妈?他差点……差一点就……
席非军拿着酒瓶的手忽然高举,号叫着,“我不是妈妈!”然后,往下用力一划——
"小军!”席慕生惊骇的看着儿子亲手在自己脸上划下刀痕,他冲过去想抱他,却见他又把手高举,吓得他定在原位不敢乱动。
"不要过来!我不是妈妈,我不是……我不是那个女人!”席非军不觉得痛,因为他好怕爸爸会再接近他,会再把他压在地上,会再把他当成妈妈……他不要这张脸!不要这张可恨的脸!
伤痕从左上额角斜划过鼻,直至右下唇角,血流进左眼,痛得他无法睁开
但他不能闭上眼!爸爸会走过来,会压住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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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现在七点半了哪!小军怎么还没来?”中国餐厅里的老板娘一边回复网上跟席非军相约下棋的台湾棋友“剡”所捎来的询问邮件,一边问在她身后踱来踱去的老伴。
"我也觉得奇怪!小军是个很守时的孩子,跟人约了时间就不会无故爽约,一定是有什么事……”
"哎呀!会不会他在来的路上碰到不良分子什么的,有困难了?”
"有可能喔!我们这附近有几个帮派分子常在这里走动……老婆,我愈想愈担心耶!我们早点关门去小军家看看好不好?”
"嗯!也好。我去过小军家一次,还认得路,我们走!”老板娘在线上告诉“剡”,席非军不克前来。
席非军家离他们的店没有多远,他们用走的,不用十分钟就到了。
走进脏乱的贫民巷里,老板紧搂住自己老婆,小心的避开危险地带,由老婆领路来到了一间锈痕满布的铁仓库前。
"小军!小军!你醒醒啊!”一声大吼从仓库里传来,吓得两老赶忙冲了进去。
"小军!”两老看到昏倒在地、血流满面的席非军,震惊的上前察看。
"救救他!拜托!救救我儿子!”席慕生哑着声音求救,双手却不敢碰触自己的儿子。他还记得儿子在昏倒前对他说的话——
"不要过来!不要碰我!我不是妈妈……”
席非军在八岁的那晚,亲手毁了自己的容颜,破败的面容不复完整。
餐厅夫妻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让席慕生免受牢岳之灾,并且偷偷将他送回台湾定居,然后收席非军为养子,从此倾尽所有疼爱给这名不再漂亮的男孩。
第二章
"现在为您插播实时新闻。北县一名男子酒后肇事,追撞一辆轿车,造成一死两伤……跨国投资企业『非集团』负责人之一,同时也是服装界首屈一指的名设计师『破军』,决定此季秋装秀将在台北盛大举行……”
新闻播毕,未完的哆啦A梦卡通继续播放。
"大雄,你好难得在写功课,这么用功……呃,原来你是睡着啦?天啊!口水还流在作业簿上!大雄──”哆啦A梦无奈的责备语气,引来一片清脆的稚孩笑声。
啊!又走错了……
她的目标是眼科诊疗室,不是儿童视厅中心。
现在该怎么办呢?找人问?但身边的声音来来往往,她不确定该往哪个方向喊人,更怕到时没人理她,别人会不会当她是疯子?
正踌躇不前,一个亲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邢小姐,妳又迷路啦?来,我带妳去张医师那里。”一名护士在三楼绕了大半天,总算找着她要找的人了。
"徐护士?”她认得这个声音。
"是啊是啊!妳跟张医师约了今夭下午两点来看诊的嘛!现在两点半了,早超过时间了,张医师说一定是妳又迷路了,要我来看看。”牵起她柔弱无骨的手掌,徐护士细心的放慢脚步,仔细带她避开迎面而来的人和孩童。
"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烦妳了。”邢善语偏头朝声音来源微微点个头,表示歉意,两只眼睛却对不上半点焦距。
"其实妳只要在一楼请柜台小姐替妳广播一下,我自会下去领妳上来的,妳也不用怕迷路呀!”自己一个人从家里搭车过来,一路上够惊险的了。
"嗯……其实我慢慢地走,练习几次,应该就能自己来了。只是……只是今天闹钟好象坏了,没响,忘了要提早出门。”她自己知道对医院诊疗室的位置还没模熟,所以都会提前出门,家里随时调好闹钟,几点该做什么,该弄什么,她尽量适应眼盲的环境,尽量不假他人之手,因为她深知,自己的眼睛再难有复元的机会,所以,她要趁早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