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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 第2页

作者:语晨

再然后,他们从豪宅里搬了出来,车也卖掉了,如今,他与爸爸两人相依为命,居住在离这里几条街以外的一个贫民巷子中,一间废弃仓库里。

他才八岁,也不是白种人,所以没人肯用他,他只得在这里替人擦皮鞋,以维持他和爸爸两人的生计。

他该自卑吗?一个妈妈不要的孩子,及一个在商场上失意,而后婚姻跟着破碎的爸爸要靠他养……他该自卑吗?

席非军两眼专心的盯着老美的皮鞋,彷佛他的客人是这双皮鞋,而不是这个拿着手机直喷口水的大老粗。虽然大老粗的身高整整高出他三倍多,而且为了擦鞋方便,他甚至是用跪坐的方式在替大老粗服务,但他的神态不卑不亢,好象“擦鞋”这个工作是他的专业,他做得一心一意,做得完美无可挑剔。

而如果在燠热的天气中,头顶上的口水可以少喷一点,或是车声鼎沸的噪音中,那称不上好听的破锣嗓子可以安静一些些,那么,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老板,请问你今天打算买哪一支股啊?『查古曼』这支电子股如何?很有看头的喔!”

原来大老粗是个股票营业员。

"好!怎么不好?『查古曼』今天一开盘,就冲破两个百分点,现在持续上涨中……不要考虑了啦!我说的准没错,我什么时候让你亏着了……啊啊!好吧、好吧!老板,您要考虑就好好考虑吧!别磨太久喔!不然好价格就轮不到我们了……好,三分钟后等你来电,嗯!拜!”真龟毛的老板,炒股票哪容得他这样拖拖拉拉啊?再拖,等一下只有吃亏的份了!

结束通话,大老粗营业员马上又按下一串数字,底下顺便换只脚。身为一个超级股市营业员,他很知道如何善用时间。

"『查古曼』今天收盘会跌得很惨,如果是做当天的买空卖空会比较好。”脚下传来一个稚嗓童音,讲得是一口流利英语。

"你说什么?”这……这哪儿来的小表啊?这么小,他刚说的,是股市某支抢手股没错吧?!

"你左脚的皮鞋还没擦好。”席非军从大老粗投来的惊讶眼神中确定他听见了,所以他不再重复,硬将刚才放下去的左脚提上工具箱,仔仔细细地再擦一次。

"喂!小表,你几岁?哪一国人?”

"吉恩。八岁。台湾。”擦好左脚换右脚。

"哈!原来是台湾来的『东方小矮人』哪!”语气里满满的轻蔑。“八岁!才八岁你凭什么在这高谈阔论?”

席非军不知道台湾人是否都是矮人,但他对大老粗轻视的语气很不满。

"就凭我每天看报纸,知道『查古曼』最近有意将电子工业转型为纺织业,而且之前它的股价平平不见太大起伏,今日一下子高涨许多,不难发现是有心人士特意炒作。”他提出解释。

"纺织业?!炳!乱盖也要有点根据。放着前景看好的电子工业不做,干嘛要费力转行去做没落的纺织业?”小孩子不懂事没关系,以后不要乱臭屁就好,现在先给他小小的机会教育。

"纺织业没落是指旧时的纺织技术,但高科技纤维的纺织技术却是未来无可避免的趋势。况且『查古曼』在电子工业并不是龙头企业,只能在人人争食的大饼中挣扎,难得『查古曼』的第三代接班人有远见,为何不先一步抢得先机,进入以后人人趋之若骛的市场呢?”他心平气和的解说,像个老成的教授在为不懂的学生解惑。

"那……你又是从哪一点看出来『查古曼』要转型为纺织业?”不、可、能,他可是超级股票营业员耶!从来只有他提供意见给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教训,而且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头!

"你都不看报纸的吗?”

"当然每天都有看啊!我看的是财经新闻那一版,每天看完还剪报做分析,我都不知道了,你会知道?”大老粗用鼻子喷气。奇怪,明明是他在上、这小表在下,怎么气势上他就是输那么一截?

"只看那一版,你就只能看到一些图跟一堆数字,那对每个市场的最新动态没有任何帮助。”说累了,他取来放在工具箱边的水壶,喝了口水,才又继续。

"『查古曼』第三代接班人安德鲁,前几个礼拜到巴黎观赏时装表演,他去之后没几天,『查古曼』的股价开始下跌,而后停在一个点数便不动了,直到今天,忽然一下子高涨,凑巧巴黎的时装秀也告一段落了。显而易见,今天股价会上扬得那么夸张,肯定是有心人士放出假消息藉此吸金,好让『查古曼』有足够的资金转型。”话,点到即止。

再喝一口水,鞋也擦好了,他伸手要钱。

大老粗丢了四块钱美金给他。“不用找了。”

"当然不用找,你还欠我三块钱美金呢!”他先将四块钱收好,伸手再要。

"什么?不是三点五吗?”他指着席非军挂在胸前的牌子说,大有“罪证确凿”的架式。

他一直都知道,美国人的数学不太好。“对啊!一只脚三点五,所以两只是七块钱美金。”

"哇!你小小年纪就成奸商啦!你又没事先声明!”这小表……

"我也没事先声明这三点五是两只脚啊!”美国人通常很自以为是,他这是帮几百个美国人擦过鞋后得来的领悟。

"哼!好吧好吧!”不甘不愿的再丢三块钱下去,这时手机铃响,是刚才那个说要考虑的老板打来的。

"老板,你考虑好啦?决定要买『查古曼』……呃,我有最新情报,我重新分析一次给你听好了……”不想在小表面前丢脸,于是大老粗走了开。

席非军也不想理他,自顾自的收拾好工具,再度耐心等待下一个客人。

远方走来一群白人和黑人,横行霸道的闯过红灯,其中四个席非军认得,是稍早他“不小心”坏了他们好事的那几个。

带了那么多人来啊……

他微瞇一双黑眸,不慌不忙的将烈阳当日光浴在享受,学习苦中作乐的祟高人格。

直到那群人走到他面前,席非军无视于他们每个人手持钢棍的凶狠模样,走向其中一个脸上带疤,记忆中他应该是这条街专收店家保护费的黑人老大,拉起他的手就猛摇。

"你好,老大,这位小扮一定将早上我为他们抢来的那个皮包交给你了吧?”他指着一旁早上撞到的小黑人。

"我久仰你的大名,想要加入你的帮派却不得其门而入,正巧今天让我看到他们抢劫一个妇人的皮包有点不顺手,我就施了点小力帮助他们,还特地让他们带回去孝敬你……那位被抢的妇人边追我们,边大声说那皮包里头至少有十万块耶!我不求什么,只望老大提拔我,让我做个小小苞班。”他一口气将话说完,只见一旁那三个小黑人、一个白人,脸色像被鬼打到。

"你、你他妈的在说什么!什么十万块?又哪来的皮包?明明就是你害我们抢不到!”四人急忙否认。

"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那些钱是我要用来入老大的帮派所缴的学费耶!你们怎么私吞了钱还诬陷我?”席非军的表情是大吃一惊,并马上红了眼眶,矮小的他立刻站到黑人老大一旁寻求慰助,还一副不知如何是好,亏欠黑人老大的抱歉表情。

"老大,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你让我加入你们好不好?”仰首奉上敬佩向往的崇拜目光,黑人老大马上一面往这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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