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我身边的植瑶却忽然拿起了咪高峯,马上唱了起来。我知道她想助我一把,跟她互相交换了一个带笑的眼神,我便停了口,让她把女声部分续唱下去。
我以为植瑶正在学习广东话,唱广东歌也不会好听到哪裏,却想不到她唱歌时,每一个字的发音也是字正腔圆,最重要的是她唱得太动听了,在她身边的我也听得一阵怔然,就连到了我该唱男声部分的时候,也几乎忘记开口了。
终於,一曲既罢,房间裏响起了震天的掌声。“王菲!一、一张惠妹!”、“女版张学友!”之类的赞赏声不绝,季初在这时也刚好推门进来,一脸奇怪地说:
“刚才是谁跟阿定合唱?”
我指指身边的植瑶。
“不是吧?”季初不能置信地看着她,却又害怕自己使她不高兴,连忙补上一句:“你唱得太好了!我在走廊外听到,还以为阿定按了『导唱』键跟电脑对唱呢!”
“这首合唱歌曾经在大陆很流行,我唱得多了,慢慢便学懂了标准的发音。”植瑶用不流利的广东话解释着。
“听歌学中文!”我也称赞她。“你们不知道吗?任何人学另一种语言也是由那种语言的粗话或歌曲学起的。”
校花兴致勃勃地问植瑶:
“你还有什么歌曲懂得唱的?”
植瑶笑了,我在一旁静静看着,也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快乐。我的心也满足起来了。
午饭后,我们一行人回到学校才解散。我路过学生会的布告板前,见到一张歌唱比赛的海报,经过后又忍不住折回头去,看看参赛的细则。
然后,我忍不住从海报旁的一叠报名表格裏取出一张,才有点安心地离开了。
⑤②⑤
“在填什么?”
校花突然从我身后一手抢过我填写着的表格。
“没什么啊!不要八卦!”
我笑着站起来欲从校花手中抢回表格,她已跑到黑板那边,我追上前,她便绕着课室走,我真的无可奈何。
校花看了看参加表格的内容,奇怪地问:“你参加歌唱比赛?却为何填上了植瑶的名字?”她立刻说:“阿定想戏弄植瑶!”
幸好课室未有同学回来,我才道出了真话:
“我替她填嘛。”
“你不要骗我!植瑶连填表格也不懂吗?”
“她是那种比较被动的女孩子,给她一张表格她也不肯填写的,但如果替她填奸了,她可能肯试试。”
“如果她肯参加,以她那么好的歌艺,定有机会赢的啊!”
“你也这样想吧?所以我才希望她参加。”我的做法得到校花的认同,感到特别雀跃。“除了希望她得奖外,最重要的还是希望她会增强自信心.”
就在这时候,邻班的张学友突然气冲冲地跑到我班的门口前,见到我便大叫大嚷:
“阿定哥,出来一下!”
“什么事啊?”
“大件事!”张学友握紧拳头。
我没好气地走出去,张学友把我拉到走廊的转角,抓着我的肩膊,把我压在墙上。
“有事慢慢讲。”我护着胸,近看他的汤碗头,真有几分像神经汉。
“我忍不住了,一定要告诉阿定哥你!”
“有事慢慢讲。”我怕他吻过来。“退后两步,谢谢合作!”
“不要告诉别人。”张学友神情很凝重。
“我也不想其他人知道。”我惨笑着。
“我决定参加歌唱比赛。”
“新秀?”
“不,不是气生銹』,是这个。”张学友从裤袋内掏出一张对摺了的报名表格来。我不禁笑了起来,那正是我刚才填写着的同一张。
“阿定哥,你笑我!”
“没有,我只是高兴。”我连忙停住笑。“你参赛一定会令比赛生色不少。”
“我也这样认为。”张学友说:“说不定评判会因我是张学友而给我印象分。”
“说不定有星采会找你出唱片。”
“说不定会勇夺…IFPI冠军。”
“说不定乐坛上从此会有两个同名同姓的张学友!”
“说不定大家只会购买我的翻版CD呢!”
“说不定唱片公司会因而倒闭,你便加入失业大军了!”
“说不定我也会去卖翻版C口,卖自己的翻版C口而致富!”
“说不定啊!”
“唉——”张学友沉重地叹气。
“唉!”我也笑着叹气。
“我现在要踏出人生中最重要的第一步了。”张学友深呼吸一下。“阿定哥,祝福我!”
“我祝福你。”我用手在身上划了一个十字架。“阿门。”
“还有——”
“什么?”
“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张学友说:“你也知道,我背负着张学友这名字,压力比任何人大得多!”
“我明白。”我笑着点头。
“Thankyou,mydarling!”
张学友走开后,我终於忍不住笑弯了腰。
回到课室,校花不见了,我正替植瑶填了一·半的表格也不见了,这时候,校花却返回课室,我还未问什么,她已开口解答了我想问的问题:
“我已经替你交了表格啦!”
“吓?”
“今日是截止日期啊。”
“但我还未问准植瑶是否同意……”
二不做二不休嚷!”校花却露出毫不在乎的表情:
我还是担心,如果植瑶不肯——
“那么,我代替她参赛吧!”
我想起了校花的歌艺,她还是唱卡拉OK比较好一点吧?
所以我苦笑着说:
“希望植瑶愿意吧!”
⑤⑤⑤
放学后,植瑶独自离开,我跟在她身后。我们两人走下楼梯时,她抬起眼发现我在后面,放慢了速度让我追上来。
“你回家吗?”
“不,你呢?”
我笑了。“我们去哪裏才奸?”
我俩走到一间唱片店,她说想买录音带,我还以为是用来录音的那种带子,原来她想买中国歌星的录音带。
她从我没有留意过的放中国男歌手的货架上取下一盒音乐录音带,对我说:
“我很喜欢听他的歌,他在大陆是最当红的。”
“盒带跟CD的价钱差不多,为何不买CD?”
“但我没有CD机呀。”她笑笑说。
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加倍殷勤地说:
“我可以从CD裏翻录过来给你嘛,音色相差不远的。”
“好啊。”她很快便接受了我的提议,放好了盒带,我快她一步拿起了CD,也快她一步付了钱。
我也比她快一步说:
“你大概会请我吃下午茶餐吧?”
植瑶用力点头,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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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人在大家乐吃下午茶餐时,植瑶告诉我,原来在中国大陆,大家乐每隔几张枱就有个女侍应长驻着服务客人的。
我笑着说:
“哗,那岂不是像夜总会吗?”
“我未去过夜总会,我不知道。”植瑶一直努力地用广东话与我交谈着,虽然我有时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能凭着她的表情和动作、上文下理猜测她话中的意思,但她绝对要比那次老师叫她在课堂上念书时的
哑口无言好太多了。
“我也未去过。”我问她:“大陆有大富豪夜总会吗?”
我们两人一直交流着两地的趣事,说到天色开始昏暗下来,必须回家吃饭了,我俩才离开。
临别时,我硬着头皮对她说:
“对不起!”
“什么事了?”
我将替她报名参加歌唱比赛的那件事告诉了她,那当然,我也把部分
责任转嫁到校花擅自替我交表格的行动上。
植瑶沉默了半晌,才绽开了笑容。
“没所谓啦!就当作是唱卡拉OK好了,也许对别人来说还是很大的娱乐呢!”
一你唱得那么奸,大家一定会拍烂手掌的。”其实,从她刚才那两三秒钟的静默,我知道她是有点介意的,只是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