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坚定的保证,然后惊觉她握着玉英的手臂收得死紧,勒出一道红印。她转柔语气:“红颜祸水,玉瑛啊,大娘我见得多了,花容月貌反不如生得平凡过得平凡。你这孩子,哎,也真是命苦。”
她将玉瑛从盆内抱起,放在软榻上轻轻用布巾印吧她身上的水迹,那瘦小的身体轻得像一根羽毛。这女娃儿美得这般娇柔脆弱,让身为女人的她都心生怜惜。
她并不是善男信女,但这个苍白美丽的女孩儿竟还是勾起了她残存的一点点同情心。
“白云,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会被那疯子迷住呢?哇,她又臭又丑又疯,啧……啧……白云,你的眼光果然独到,好!与众不同。”
他冷冷的眼神让杨帆收回取笑。
模模鼻子,杨帆讪笑着说:“老大,兄弟听从你的一切安排,为你去拐女人,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他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上刀山下火海的滑稽样子。
转头看着白云并没有笑,他也收回脸上的表情,讪讪地搬过椅子坐在正出神的白云面前,正色地想了半天,“我真搞不懂,很简单的一件事嘛,你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你可以花几个钱赎她出来,她那个样子想也值不了几个钱。再说耿大勇是这一方的土皇帝,你要什么样的女人会要不到手?不过,嘿……嘿……”他干笑两声,“小弟眼拙,不如大哥您慧眼识珍珠,我怎么也看不出那女人有什么好?黑漆漆的一团趴在地上,满身满头都粘得不知道是什么,脸上东一块西一条,根本看不出什么模样,不过想想也不会太漂亮,不然那鸨母必定会花血本为她治病。”
“啊!”白云大叫一声从椅子上弹起,吓得杨帆也一跳而起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白云一把握住杨帆的手臂,“对呀,还可以医的,可以医的。我决不会让她就这么疯着。我会请最好的大夫来医她,我去……”说着,他起身要往屋外奔,却被杨帆一把拉住。
“白云,你一直是胸有成竹,有谋有划的人,怎么这次就昏了头呢?你先停个一两日,清醒一下再做打算。”他话锋一转,“你那些女影迷们要是知道你迷恋上个疯子,怕不得集体哭死了?”
哭死?怎么会呢?女人们爱的是他的容貌、名声和钱财,是那个银幕上光芒四射的影帝,想的是白太太的宝座。对于他这个人,这个在生活中也是普普通通的人,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在乎呢?
雹家花园是耿大勇在西城的别墅。月桥花院,琐窗朱户,亭台楼阁小巧精妙,几缕清风,几竿翠竹,清幽雅致得让人心动。
白云正与杨帆欣赏墙上的字画:东墙上一幅山水,西墙上是唐寅的仕女图,正面,挂的一幅字是贺方四所做,米芾手书的《小梅花》。
翱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作雷颠,不论钱,谁问旗亭,美酒斗十千。
酌大斗,起为寿,青鬓常青在无有。笑嫣然,舞翩然。当垆秦女,十五语如弦。遗音能记秋风曲,事去千年尤恨促。搅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即为长。”
白云微微一笑,这几幅珍迹,确也难得,只是挂得真是不伦不类。尤其这幅字,诗句豪迈,字体飞扬,若是挂在耿大勇的书房倒也应景,挂在这仙境一样的小园客厅中,只怕是……
“牛嚼牡丹。”杨帆贴着白云的耳朵说了一句,尚未说完已忍不住笑出声来。白云亦是忍俊不止。
“哈哈,什么事儿这么好笑,说来大家乐一乐,啊?哈哈哈……”耿大勇朗笑着跨进门来,身后提着食盒的,拎着酒壶的,一班部下蜂拥而入。
杨帆瞥了一眼白云,眼中仍是止不住的笑意,“没什么,我们正夸赞这几幅字画好。”
“二少要是喜欢,拿着就是,哈哈,这房子嘛,原本是翰林的,这字画也是他家里人一齐卖给我的,我才买下几天,还没来得及大收拾,二少爷可住得惯?”
杨帆冲白云做了个鬼脸,低声道:“万幸。”
只有白云知道,他是庆幸房子才买来,还没有给耿大勇弄个乱七八糟。
雹大勇回头高叫:“还愣着干什么?快摆上,我今天要同少爷好好喝上几杯。”
第三章
月色清如水
白云深吸了口气,经历了漫长的雨季,世间的一切都像给洗过了似的,连暗夜的天空都那么清澈。
今晚很奇怪,耿大勇说是来找他喝酒的,可被灌醉的那个却是杨帆,这不像耿大勇的性格,耿大勇向来是认为不喝到趴下就是没有喝好的人。更何况今晚他的笑容占怪。还有,为他挡酒时的那句话:“今天二少爷少喝点儿就是助助兴。”
助助兴?助什么兴?
他甩甩头,试图甩去泛上来的醉意。
他的脚步略有些不稳,摇摇摆摆地走进自己的院落,却听见男女调笑的声音。是谁这么大胆?
他笑了一下,随即就感觉出有些奇怪。
雹大勇绝不会派这么不规矩的人来服待他的,那么在他房里的会是谁呢?
一阵风吹过.他只觉得酒力又向上泛。头一晕,他伸手扶住花墙,“叭,哗啦……”他一个不小心推倒了一只小花盆。
“呀!”房内一声惊呼。
“砰”的一声,门开’了,一男一女卷着被子,抱着衣服冲了出去。他们冲得那么急,他没有看清是谁。
他扯动嘴角笑厂一下。看清楚是淮又能怎样呢?
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少管为妙。
他一脚低一脚高地走进屋里带上门,仰面栽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
“砰……砰……砰……砰砰砰……”怯怯的敲门声不识趣地钻入他的耳朵。
“该死,、”他咕哝着掩住耳朵。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响。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极不耐烦地打汗门。
门外站着个小丫头、、
手,润润的,提着一盏红灯笼。
扁,暖暖的,映在她的脸上。
脸,莹女敕得像红透的苹果,呵爱极厂、
一双亮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扇动着。
任谁见了这样一张脸,满肚子的火也发不出来。
“什么事?小妹妹。”他压抑住不悦.和蔼地问道。
“公子。”好奇怪的称呼。
那女孩儿福了一福,忸忸怩怩的,脸亡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窃笑.
“我是菊儿。我们家姑娘和姑爷见公子这卧室齐整,心里面喜欢,借用了一回,望公子见谅。”
“哦?”白云扬起眉、、
“我们家姑娘的裤子落到公子这里了;”她飞快地说道,“姑娘说公子若肯归还,她——定送份儿大礼
“哦。”白云动作迟缓地侧过身子,让那小丫头进屋。
那提灯笼的丫头只一转,手里便提着一条暗紫色的云纹绸裤出来了。她又一福,“多谢公子。”
白云转身关上门,摇摇摆摆走到床边,倒在床上。
“公子?多奇怪的称呼。姑娘?谁家的姑娘?绝不会是耿大勇的女儿。姑爷?哎?不对呀,公子姑娘、姑爷、卧房、暗紫色绸裤、谢礼。怎么这么熟悉?公子、姑娘、姑爷……不对劲儿。公子、姑娘、谢礼……
一阵颤栗从头到脚卷过去。“呀!”他“砰”的一声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清醒过来。这明明是聊斋中《凤仙》里的那一段。难道……?
炳哈。
不,这不可能。世上哪儿来的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