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精壮的身躯带来一股可怕的压迫感,让身体感觉很敏锐的陶以彤,忍不住往后退缩了。
“你要是知道,就不会穿那么暴露的舞衣教课;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让那些老男人搂你、抱你,还乘机偷模!妳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拉丁舞的舞衣,全世界都是这样,不是只有我暴露。”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回答。“学生是来上课学舞,还是有邪念,我自问还分得清楚。教舞过程中肢体的碰触是无法避免的,旁人要带着有色眼光批判,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讲到后来,她的嗓音已经拔尖,略略颤抖。
教舞以来,承受过无数类似的指控,但她已经不是昔日爱哭爱撒娇的小女孩,面对现实的丑陋,她只能挺胸面对。
但此刻,在狄御明的批判下,她内心筑起的防御堡垒慢慢的崩解了。
她必须在堡垒外墙崩坏之前离开,躲到安全的角落,好好重建,抵御更尖刻、更残酷的误解与指控。
陶以彤转身想离开,但僵直的腿仿佛不是自己的;高跟舞鞋从来没有给过她麻烦,此刻却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灼烫着她已经疲惫的双足。
才迈开步伐,尖锐的疼痛便从右脚底爆开,蔓延到小腿--
肌肉绷得太紧,教完一天的课又没有适度放松、休息,她的腿抽筋了!
踉跄两步,在跌倒之前,陶以彤仿佛溺水的人般,慌张地抓住身旁唯一的依靠。
也就是狄御明迅速伸出的结实手臂。
“怎么了?”狄御明挨近她,手臂环住她的细腰,稳稳地撑住她。“怎么回事?你不舒服吗?哪里痛?”
她的小脸褪成惨白,毫无血色。抽筋来得又快又猛,脚底、小腿肌肉都仿佛打了结,紧紧纠缠,阵阵刀刺般的巨痛一直涌上来,她只能猛吸气,试图忍耐,完全无法开口回答。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狄御明强压住莫名的惊慌,冷静地扶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我的脚……抽筋。”陶以彤微弱而断续地说。“让我……坐下……”
他毫不考虑,一弯身,另一条手臂绕到她颤抖的腿下,然后毫不费力地拦腰抱起了她。
教室旁边散落几张椅子,狄御明选了一张坐下,然后把陶以彤安置在自己腿上。
“哪一脚?”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问。
陶以彤痛得没办法挣扎,她指指右脚,又指指旁边的椅子,“请……帮我拉那张椅子过来。”
她费力地把抽筋的右脚伸直,小心地搁上椅面。先月兑掉舞鞋,然后攀住脚趾,开始使劲扳住,试图伸展纠结的肌肉。
那是很疼的,看她惨白的小脸,紧咬住下唇的模样就可以知道。
“呜……”虽然极力克制,可是她还是发出像小动物受伤时的微弱悲鸣。
狄御明胸口好象被人刺了一刀,根本无暇辨认那尖锐的心疼感受,他伸出手,温热大掌按在她紧绷的右小腿,开始轻柔地按抚着。
“没事了,只是抽筋而已。”他一面轻哄着她,一面按摩着,而几乎在同时,他敏锐地察觉,他的全身都对怀里这个窈窕芬芳的娇躯起了反应。
被这样的认知吓了一大跳,狄御明抚着她小腿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陶以彤也察觉了,毕竟她就坐在他腿上、怀里。他坚硬肌肉绷紧的感觉、呼吸开始微微不稳的节奏,并不是那么难以发现。
待她的腿稍微好转之际,陶以彤立刻推开他略显粗糙的大掌,挣扎起身,逃离那个温暖迷人的怀抱。
动作那么突兀、惊慌,让狄御明眯起了眼,双眸进射危险的光芒。
有必要逃得那么快吗?她依然惨白的小脸上,震惊而慌张的表情,活像是刚刚遇到!
一股怒火开始在他胸口、月复腔焚烧。
“我只是想帮忙。”他仰视着她,冷冷地说着,刚刚的温柔细心全部烟消云散。
“我已经……我没事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连站都站不稳,就想转身逃跑,这样叫没事?
不用躲他像躲瘟疫一样吧!
“不必这样看我,好象我是要吃你豆腐的。”他已经不愉快到无法克制自己,尖锐的话语自动流泄出来,像一支支伤人的箭。“我不是焦董、刘董他们……还是说,付钱来上课的才有资格碰你、吃你豆腐?那我也可以……”
啪!
清脆的巴掌响声,仿佛还在空荡荡的舞蹈教室里回荡。
两人都震惊到呆住了。
他在做什么?她又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不曾这样,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用言语伤害人;而她也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人。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掌心火辣辣的灼热感、他左颊清楚的指印,都证明了刚刚那一巴掌,并不是他们平空的想象。
令人窒息的僵硬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我……”
“请你住口。”陶以彤努力平稳自己的语调,试图用很冷、很成熟的语气说话,却毫无办法,被微微颤抖的嗓音出卖。“我的教室……不欢迎你!”
第六章
晨光中,狄御明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沿,低着头,满脸不敢置信。
他盯着自己的手。
他发誓,手中感觉到的,再真实不过。他还能清楚忆起抚过的线条,柔女敕肌肤光滑的触感,一切一切,都像烙在他手心一样。
即使他也很清楚,那是一场梦。
梦中,陶以彤依偎着他,柔顺接受他的轻抚与拥抱,乖得像只小猫,惹人怜爱。
不,不是小女孩般的撒娇,而是一个成熟的女子,年轻而充满诱惑。
几天前在她舞蹈教室发生的事情,至今还历历在目。他被打的脸颊,随着思绪的流动,也开始微微发烫起来。
那一巴掌,清楚打断了他们过去的联系,他的梦中、思绪里,再也没有年幼的、哭着找他的陶以彤时时出现--
现在想起来,那防御性的提醒,根本也是一种逃避。他必须不断提醒自己,对于陶以彤的保护欲,是来自于年幼时的连结;他一日当她的大哥哥、保母,就该终生都是,一点邪念都不该有。
然而,他无法控制自己。
舞起来如一把火,焚烧每个人的眼、直烧进心底……
那把烧得他夜里无法安眠的火,又好象重新复燃,开始席卷他的全身。
尤其是回想起那一场场的梦境--这也是他没睡好的原因--有温柔劝慰的、有轻哄的,当然,还有引人遐思的、火热的、激烈的……什么?
激烈的什么?
他手指收起,握紧了拳。在梦中,他与她共舞,在无可避免的肢体碰触、磨蹭中,他越过了自制的临界点,撕扯她的舞衣,尽情探索那从重遇之后,就深深吸引他,让他移不开目光的娇躯……
“老哥,你在发什么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他越来越限制级的回想,狄御明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
“你……你……”口才便给的狄御明结巴了,他看着探头进来的弟弟,“你在……你这么早……怎么在这里?”
在外另有住处,很少回来的狄御亮咧嘴一笑,“老妈叫我回来一趟嘛,我拍片到刚刚才收工,干脆直接过来。怎么,你已经起来了,居然赖床?”
“我没有赖床。”狄御明深吸呼几口,努力恢复正常。“叫你回来有什么事?我怎么没听妈说?”
“跟你有关的事。”狄御亮笑咪咪的说,上下打量一下哥哥,“你看起来不太好,又作恶梦?”
懊说什么呢?算是恶梦,还是美梦?
正确来说,该算是春梦……
“我没事。”狄御明甩甩头,回避弟弟研究的眼神,起身往浴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