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根本不是这样。凌彦东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那个讨厌鬼是有吵着要他报告,不过,关心裴安伦是他自己想做的,跟裴若瑶有什么关系?他才不会听从那个讨厌鬼的指使!
“我没事啊,只是最近比较忙一点而已。”裴安伦抬起头,浏览一下人不算太多的车厢,吁出一口气,“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只有走到捷运站这几分钟,勉强算是在运动……”
“如果真的很累,妳也许应该用司机,或是休个假。”凌彦东一直望着她清丽的侧脸,着匮似的,完全移不开目光。
裴安伦像是没有察觉,她又叹口气,“坐车这二十分钟就算我的休息时间了。我觉得这样看看人也不错,过去我的世界太狭隘了。”
那是因为霸道的季以肇占去了妳的全部时间。凌彦东月复诽着。
他知道不能提这个人,否则,她眉目间会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愁绪。
而他痛恨看到那样的她,更痛恨让她变成那样的季以肇。他希望裴安伦永远快乐、开朗,任何伤她心的人,都该下地狱去!
眼看快到站了,裴安伦站了起来,凌彦东也很自动地跟着站起。
“你真的不用陪我走,不会有问题的。”她耐心地解释,这样的情景几乎每天都要上演。
而几乎每天,凌彦东都表现了与外表不符的钢铁意志,不管裴安伦怎么说,他一定坚持要提早两站下车,陪她走到住处楼下,看着她进去。
年轻而炽热的眼眸,总是带着过多的感情,牢牢盯着她。裴安伦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完全无力接受,也无力拒绝。
她的心早已给了别人,就算那个别人已经远在天涯海角,还是拥有她的心。
进了家门,已经十一点多了,她简单冲了个澡,换上睡衣,一天就这样结束。
倒在床上,她累得几乎连翻身都没力气。
要表现出无动于衷、认真工作的样子,其实是很费力的,裴安伦每天都努力在维持这样的表象。
堡作、人际关系……其实她不在乎这些了,她真的不在乎。
最近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真的在乎、有感觉。
她很累很累,只要一躺到床上,就会马上入睡,并希望自己永远醒不过来。
可惜,就在她几乎要完全沉入梦乡时,床头的电话响了。
被她调低的电话铃声,彷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有种不真实感。不过,裴安伦在挣扎之后,还是困难地翻过身,申吟着接起电话。
“喂……”她的声音饱含睡意,带着浓浓的鼻音。
对方没有说话。
她马上知道,应该说马上意识到,是季以肇。
这支电话的号码只有家人知道,她父母不可能这时候打来,而若瑶打来也不可能完全不出声,打错电话的机率不是没有,但是,她就是知道。
不会有人每隔几天就不小心打错一次,还每次打来都不讲话,被她怎么问都不肯应声。
是他,绝对是。
裴安伦对于屡次接这种午夜无声电话,从困惑、愤怒、了解到现在,已经麻木。
“你想说什么吗?”沉默了大约三十秒,她忍不住开口了,对着静默的那一端说,“想道歉,还是想解释?”
对方没有回答。
她觉得鼻子一酸,委屈之意冲上了眼眶,又热又烫。
“如果你还不能决定想跟我说什么,请你不要再打来了。”她瘩?着嗓子说:“我一个人唱独脚戏这么久,也是很累的,让我休息、好不好?”
不管对方是不是有回答,话一说完,她轻轻挂上了电话,然后,把插头拔掉。
在这段感情中,她第一次不再顺从,不再一切以他的立场为重,不再努力委屈自己去配合他。
不管有怎样的借口或理由,是他先离开的,不是吗?
她绝不会像电视肥皂剧里演的那样,哭着抱住他,要他别走,或是尖叫着要求一个解释,季以肇不是会被那种伎俩给留住的男人。
而她,是刚好爱上季以肇这种男人的……可怜女人。
追求者众,又始终没有谁雀屏中选,很快的,各种传言悄俏出现了。
鲍司里最甚嚣尘上的传言是--那个幸运儿,是建筑设计部的小帅哥凌彦东。
当然伴随而来的难听刻薄话也不少,诸如老牛吃女敕草啦、高射炮啦、堂姊妹跟同一个男人牵扯不清、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一次把上两个千金大小姐之类的。
裴安伦位高权重,这些难听话她当然听不到,不过,凌彦东倒是常常面对类似的酸言酸语。
还有同事意有所指的当面恭喜他,并问他何时高升。
这一切,他都忍了下来。
只不过当同部门的资深建筑师,用极酸的语气问他:“季总监追不成,被踢到马来西亚去了,你觉得自己有比季以肇会伺候千金小姐吗?”
这话终于让他的自制与忍耐完全绷断。
“你说什么?”凌彦东推开摊满图桌的图稿、文件,站了起来。
整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域,登时安静了下来,数十双眼睛不约而同都看向这边。
“我只是问问嘛!”那位同事已经年过四十,对裴安伦怎么献殷勤都没用,心存不满,忍不住挑衅凌彦东这小毛头。“季以肇的前车之鉴你可要好好记住!千金小姐美是美,家势又雄厚,可以帮你平步青云,但也可以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你发配边疆哪!”
“多谢你的好心!”凌彦东瞪着那位同事,漂亮的眼睛像快喷出火来。“季总监能当上总监,完全是他的实力!这里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难道你没有让他带过案子?还是你眼睛已经被狗屎糊到,根本看不清楚!”
“妈的,我干嘛听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ㄎㄚ教训!”那位同事见大家都在听,被反驳得面上无光,不禁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要以为已经当上准驸马爷,就这样大声小声的!你要大小通吃是你的事,甘愿当女敕草送上去给老牛啃……”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那位同事不干不净的咒骂,他的哀号声随即凄厉响起。
“你打我?!你这混蛋居然敢打我!”他抚着被狠狠揍了一拳的下巴,怒吼道:“你给我过来!我今天不打烂你那张脸……”
“别吵了好不好?”其它同事过来劝架,不过,他们只是拉开一点也不怕,还想冲上去补个几脚的凌彦东。“不要打了,跟他计较什么?”
“你们这些小人!吧嘛巴着他猛抱大腿?”那位被打得连退好几步、撞倒图架、摔在一堆文件、图卷中的同事,还破口大骂着,“他还不一定搞得到……”
旁边有人“不小心”又碰到桌角的一迭参考书籍,哗啦啦的整迭滚落,砸在大吼大叫的同事身上,他更是杀猪似的号叫个不停。
凌彦东气得全身发抖,他紧握的双拳,指节都变白了。
这一场混乱,很快就传遍整个公司。
当然,也传到了高层耳中。
裴安伦多少听闻了一些,所以当她接到高层--也就是她父亲--的关切电话时,她一点也不意外。
还能怎么样呢?不过就是被责备一顿,叫她要小心言行就是了,反正之前几年中,陆续也听过不少次。
以前为了季以肇挨训,她心甘情愿,毕竟他们确实是在一起的。而这次,百分之百是殃及无辜。
如果她父亲决定对凌彦东有什么处分,她一定会力争到底。
怀着这样的心思,裴安伦在初春的细雨中,一个人开车回到父母住的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