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惊鸿一瞥的窈窕身影消失在门后,俞正容迅速从皮椅中起身,追了上去。
“晓郁!等一下!”他人高腿长,很快就追上了,他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臂,“你怎么来了?也没先打电话跟我说,有事找我?”
“没事,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夏晓郁低著头,不肯看他。“我要回去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那种闯入者的感受,让她全身都不舒服,她只想尽速逃离,逃回自己安静而孤单的角落里。
这种感觉多么熟悉。每年,在父亲位于新加坡的另一个家里,她都深深感受著。
她宁愿一个人。
可惜俞正容不放手。
“你来看我吗?我很高兴。等我一下,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他硬是把她扯近身边,另一手环住了她的肩。
“可是……”
一个好听的女声随即插进来,“刚刚俞教授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怎么,小女朋友一现身,承诺就不算数了吗?”
站在研究室门口,笑吟吟看著他们的女记者,虽然言笑晏晏,但是话中特意强调“小女朋友”几个字,让人觉得很刺耳。
尤其是夏晓郁。
在打扮入时的女记者面前,她根本就是个黄毛丫头。
但,就算是黄毛丫头,也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调侃讥嘲之意。
“你们去吃吧,我要回家了。”夏晓郁还是不肯抬头,只想快快挣月兑他的钳制。
“不行,我不准。”俞正容有力的双臂依然不肯放松,低头在她耳际低语,“我才不会让你走!苞我们一起去吃饭,吃完我会送你回去。”
夏晓郁猛摇头。她太失望,心太痛,没办法面对这一切。
她只想立刻逃开,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也许很懦弱,也许很没用,可是,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让她走!
在绝望之中,人总会有著出人意表的举动,夏晓郁不及细想,情急之下,她踩了俞正容一脚。
在俞正容吃惊、微松手之际,她用力推开他,然后,头也不回地逃了。
把一切混乱,俊脸上充满困惑与挫败的俞正容,以及嘴角始终微微含著嘲讽笑意的明艳女记者……统统抛在身后。
第九章
幼稚!太幼稚了!
已经大学毕业了,怎么还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不由分说,转头就走?
夏晓郁在回家的途中,不知道在心里痛骂了自己多少次。
她没有坐公车,也没有搭捷运。从环工系馆落荒而逃之后,她下意识不想见到俞正容,所以沿著喧嚣的大马路往家的方向走。
笨死了!为什么会这么笨!
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为什么如此在乎?
扁是匆匆一眼,就足以让她全身发抖,大脑突然停止运作,只想立刻从这世上消失!
她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只听见耳边轰隆隆的,都是痛骂自己的声音。等到快两个小时之后,她的腿开始发酸,脚掌也隐隐作疼了,夏晓郁才抬头,领悟到天已经全黑了。
而她,已经走到了自己家附近。
远远望见一片漆黑的屋子,她的眼眶突然热了。
她多么希望回家时,可以看见一盏灯在等候。
不要这么大的房子,不用位于这么好的地段,这些都不重要,她渴求的只是一点温暖,一点人味,不必独自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单的夜晚。
她想回家。
可是,从父母亲离婚之后,母亲多次进出医院,终至过世,她常常要面对的,就是一室冷冷的黑;那不是她的家。
全世界的孤寂与自怜好像都选在今天袭击她,她拖著脚步往大门走,一面从口袋里找出钥匙,疲倦得只想立刻躺到床上,一直睡到时间的尽头。
“总算回来了?”一个沉冷嗓音惊醒了她。
倚在门廊下,双手盘在胸前,姿态虽然优闲,表情却很严肃的俞正容,正冷冷地盯著她,眼神凌厉得几乎要把她刺穿。
夏晓郁第一个反应,就是又想逃开。
不想看到他!不想跟他讲话!
可惜这一次,俞正容的动作比她更快。她才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立刻上前拦住她,敏捷得像头猎豹。
“想上哪去?”他的怒意已经无法再压抑。“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吗?”
双臂被他有力的双手牢牢握住,夏晓郁知道自己挣月兑不了,加上已经疲倦不堪,所以只是无言地让俞正容拿走钥匙开门,然后,被他半拖半抱地带进家门。
一直到被推到沙发上坐下,她也只是缩了缩,让自己沉入柔软的皮沙发里,不讲话也不笑。
俞正容虽然一肚子火,可是看她这样,天大的怒气也先搁到一旁去了,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他的口气比之前在门口质问的恶声恶气要温和许多,伸手把她略微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耐心地问:“我从五点多一直等到现在,差点想去报警了,你知不知道?”
“你等我干嘛?不是跟美女去吃饭了吗?”夏晓郁低低地说。
俞正容听了,按捺的火气又开始往上冒。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听好,楼小姐只是记者,她在写一系列环境议题方面的报导,跟我的研究计画刚好相关,所以常常去找我。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是,就是这样而已!”
其实俞正容不确定她到底听见没,因为,她一直都是同一个表情,淡淡的,有点落寞的,完全没有改变。
他忍不住又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挫败地摇了摇,“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她低声回答,还是不看他。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慢慢在筑起,越来越高,他花了很多时间才攻破的防备心,似乎又重新回到他眼前。
夏晓郁缩回那个他触不及的角落,虽然人就坐在他面前,可是她的神态,却仿佛在千里之外。
他不容许她又变回那个安静、带贴失落的孤独女孩,他要她是拥在怀里时,那个会害羞也会嗔怒的甜美人儿。
所以,他的怒气与焦虑,都化为奔腾的急躁。
夏晓郁只在他突如其来抱住她时,失声惊呼了一下,然后,她被动地任他侵略,不挣扎也不抗拒。
她越是这样,俞正容就越火大。他的吻失控而狂野,先是肆虐她温润的唇之后,一路从下巴、颈子顺沿而下,狠狠地留下了宣告所有权的标志。
“啊!”
在他的齿陷入她颈侧柔软处之际,她的衬衫被猛然扯开,扣子飞落到地毯上,夏晓郁忍不住再度惊呼出声。
“会痛?”俞正容松口,抬头看她,嗓音绷得很紧,“我以为你打定主意不开口了呢。”
她倔强地偏过头,不肯与他正面相对。
明知道她是在赌气,俞正容却恨她不肯沟通的态度。她总能撩动他成熟儒雅外表下,仿佛少男般的种种情绪,不论是愤怒,毛躁,还是急著想一亲芳泽,无法克制的冲动。
执意要勒索她的回应,俞正容的吻又回到她的红唇,吻得越来越深,几乎想把她整个吞下去似的,还不断轻啃她的下唇,她柔女敕的舌尖……
在他身下,夏晓郁开始颤抖,她透不过气,心跳和呼吸都急促得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你知道我想做这件事有多久了吗?”俞正容仿佛完全换了个人,他的眼镜掉在沙发边,炯炯的眼眸里燃烧著野性的火焰,好像可以烫伤人。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隐含著危险的力量,就像他绷得紧紧的,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的身躯,都让夏晓郁昏乱而恐慌。
“可是……”